對於斯密和他的哲學同事來說,經濟變化緩慢且穩定地積累了資本,這些資本後來支付了勞動分工等提高生產力的改進的成本。他們認為文化調整不是必需的,因為面對多樣化的著裝、飲食、舉止等,經濟人的心臟——特別是女性經濟人的心臟都會疲憊不堪。
英國經濟發展相關的完整闡述已經持續了兩個多世紀——差不多包含了七代人的生活經驗——亞當斯密描述的演化過程完全可以藉此想象。但是在歐洲大陸上,與工業化一起到來的還有殘酷的速度。人們被拽離了傳統的農業秩序,終其一生在大小工廠中度過。卡爾馬克思(KarlMarx)觀察了19世紀中間數十年的分崩離析,他不接受資本主義的出現是英國演進的解釋。他認為脅迫才是導致這種轉變的絕對必要的原因。馬克思認為這股力量來自一個新階層,他們聯合了生產上的共同利益,尤其是他們以新的工作模式組織勞動力。
根據馬克思的說法,資本主義宏圖偉略最重要的一點是分離了窮人和私人所有的工具與農田。他還強調,資本積累是擺脫傳統經濟方式的第一步。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歐洲教堂的例項已經證明,他們擁有建設雄偉建築以及公路、隧道、風車、灌溉系統和碼頭等其他構築物的資金。而文化資本的積累在資本主義的歷史上更為關鍵,尤其是生產的新技術和新思路。這些創新可能來自於一位公爵,琢磨著如何利用自己的財產進行採礦,也可能來自於一名農夫,為了防範動物入侵,利用閒暇時間修建了柵欄。
工廠的工作關係比佃農和地主之間的關係更直觀,所有者就是從每個工人的勞動中賺取利潤。工廠銷出貨物後,工人得到的工資很微薄,但僱主的收益很可觀。馬克思說,僱主榨取工人的剩餘價值,為擴大再生產積累資金,而擴大再生產可以使他們進一步榨取更多工人自己創造卻得不到的財富。工人與僱主的生產關係反映了資本主義社會的階級關係。這些新行為方式的載體是外來者,也就是脫離了傳統社會道德觀念的人,狹隘的自身利益驅使他們這樣做。而且由於共同的政治目標,這些資本家開始挑戰既有秩序,為階級衝突推波助瀾,馬克思把這些稱為變革的動力。馬克思的論證隱含的意思是,17資本家的專有優勢指導了市場運作。
20世紀早期,另一位精明的哲學家馬克斯韋伯(MaxWeber)研究了斯密和馬克思的宏論,發現了兩人都談及一個決定性特徵:人們在資本主義方式開始前後的態度轉變。韋伯追問,對於經濟進步必不可少的價值觀、習慣和推理模式曾植根於近代歐洲的土壤裡,它們如何具有了在各個方面都不同的生活節奏和道德詞彙。韋伯之前,英國的經濟學家和歷史學家很少有這樣的困擾,他們一直認為男人(很少說是女人)是天生的生意人和永無止境的自我提升者,當幸福感會隨生產力增加時,他們就會想方設法地提高效率。
經濟分析家受到亞當斯密的影響,假定人類心理能自然適應持續的經濟活動。韋伯只一句話就質疑了這個假設:“一個人生性並不渴望掙多少錢,只是單純地想過自己習慣的生活,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才要多賺一些。”韋伯從一個有趣的現象開始了這個探討:發達國家和新教教派的經濟聯合。他得出的結論是,“資本主義的精神”是16世紀新教改革意料之外的副產品。韋伯研究了改革者反對的天主教國家的形式和情感,詳細說明了新教領袖如何教導真正的基督徒處處遵從上帝的旨意。他們把艱苦的道德觀念播撒到傳統社會的每個角落,用理性之刀切除了天主教的贅生物。韋伯表示,清教徒把道德和理性帶入工作世界,改變了人們的習慣。清教徒給工作塗抹了宗教的色彩,遭到了貴族的否定。新教傳道士總是向人們不停灌輸的觀念是,每個人總是晃悠在需要救贖的懸崖邊緣,這引發了極大的個人焦慮,也吸引人們把目光投向了天意,信徒們開始仔細探尋上帝在每一事件背後留下的線索。經濟繁榮經由人們對日常生活的嚴密考量,變成了神旨的體現。韋伯說,這些都在不經意間把男男女女變成了推動經濟發展的主體。
第8節
新教的所有召喚都在讚美上帝,它中斷了宗教慣常的儀式安撫,成了現代的原型和傳統的敵人。韋伯確切指出了先前有關資本主義歷史討論的錯誤之處:因為這些討論始於一個未經檢驗的前提,即假設男男女女都急著除舊迎新。分析家把當代價值觀投射在過去,並沒有認真研究人們的動機。他們自以為,即使需要改變態度或參與令人不快的活動,但如果有希望能賺更多錢,人們就會自然而然地積極回應。這些推理從這樣的假設出發,掃除了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