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風流不羈。當年幷州的風裡都透著清冽的香甜,幷州的飛鳥都在唱著江湖行者的新歌,獵獵長風吹動他脖上佩戴的紅巾,他感到自己像一個扛著戰旗衝入沙場的英雄,就要踏著敵軍的屍骨衝到生命的巔峰。
那種沁入五臟六腑的火辣辣的感覺,鄭東霆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種想要沸騰、想要廝殺、想要瘋狂、想要破繭而出的興奮和激動,那是自己曾經擁有的青春和熱情。
想到那一刻的時光,鄭東霆就感到唇齒髮幹,舌尖上浸滿了燒刀子的味道。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飲酒,第一次大醉,也是唯一一次體驗到縱馬江湖攜酒行的痛快。
待到自己醒轉過來,一切已經不復存在,馬沒了,酒沒了,狂歌烈馬的錦繡歲月、驚天動地的行俠之夢、還有憧憬過無數次的刻骨銘心,都化為了虛空。自己和十年前一樣一無所有,只能形單影隻地落泊江湖。
他從來沒有費神去思量:自己在狂歌買醉的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做過了什麼,自己的馬到哪裡去了,自己最愛的紅絲巾又去了哪裡。他又何必去想自己花了十年去憧憬夢想的一切都已經成空,誰還會在乎一匹馬和一條紅絲巾?
“我想我記不得了,我只記得在幷州時我一大半的時間都是爛醉如泥。不要說那個遊俠少年,就算是太行三十六刀從我面前排著隊走過,我也不會記得。”鄭東霆喃喃地說。
“真可惜,我真心希望連大俠能夠找到這位少俠,有情人終成眷屬。”祖悲秋由衷地說。
“我也希望如此。”鄭東霆微微點了點頭。
一團燦爛的刀光混合著三道清冽的劍影翻翻滾滾、分分合合,在一片血雨腥風的關中刑堂之中糾纏變幻,誰也不肯相讓。“妖刀”姬放歌的刀法詭譎莫測,時而大開大闔,時而綿密精巧,時而飄忽不定,時而剛烈雄渾。連青顏、梅清漣和洛秋彤雖然將各自門派劍法的精華施展到了極致,仍然無法給姬放歌造成任何壓力。只要三人劍法上壓力一增,姬放歌立刻換一套全新的刀法迎戰,令三人宛若高臺失腳,陣腳大亂,不得不重新組織攻勢。
沒有連、梅、洛三人支援的戰局此刻呈現出崩頹的趨勢,太行山的刀客們攻勢越來越凌厲,逼得各派高手不得不縮成一團,合力抵抗。
梅清漣的優勢在於她神鬼俱驚的暗器功夫而不是劍法,洛秋彤的劍法剛剛脫離稚嫩的成長期,仍然無法達到血戰時的凌厲實用,因此三人之中承擔下妖刀大部分攻勢的乃是久經沙場的連青顏。她也清楚地知道,如果想要和姬放歌作一個了斷,必須由她攻出這一記決定生死存亡的勝負手。
她默默回憶洛陽擂上鄭東霆所施展的夜落星河劍,期待著能夠從他的劍法中捕獲一絲克敵制勝的靈感。畢竟,完美宗師牧天侯所教習的劍法擁有著武林中獨一無二的犀利和實用。
一聲怪異的嘯聲突然響起,“妖刀”姬放歌雁翎刀左旋右盤,連續三招由刀化劍,化剛為柔,錚的一聲從梅清漣手中絞飛了長劍,緊接著刀光一閃,雁翎刀快如閃電地劈向她的額頭。
“著!”洛秋彤在千鈞一髮的關頭清嘯一聲,長劍脫手飛出,一招“夸父追日飲黃河”,劍鋒直指姬放歌的脈門。姬放歌手腕一抬,間不容髮地閃過這雷霆一劍,但是也錯過了力殺梅清漣的機會。趁此時機,梅清漣揚手連發數十枚黑白棋子,直撲姬放歌的胸腹之間。梅家暴雨打梨花的功夫何等犀利,姬放歌不敢怠慢,身子彷彿旋風一般湧到半空,長袖迎風,刀光橫舞,連消帶打,力破了這一招暗器連擊。
連青顏看到此刻姬放歌凌空舞動的姿勢,突然想起洛陽擂上弓天影那一招無與倫比的三式合一的連擊。鄭東霆當時使的是……
閃電般的念頭剛剛在她的腦海閃過,她手中的劍已經高高抬起,一道沖天而起的白光向姬放歌殺來,彷彿雲開日現,一道霞光撕破蒼穹。
姬放歌驚呼一聲,雙腳在千鈞一髮的關頭用力互拍一下,身子猶如殭屍一般從下落之勢變為上升之勢,勉強升起數寸,雁翎刀橫空一攔,千辛萬苦擋下這神來之筆,但是連青顏劍上無堅不摧的鋒芒已經劃破了他的額頭。
姬放歌厲嘯一聲,長刀一卷,將三人逼退三步,雙腳一連串地錯步,疾退到刑堂圍牆牆腳。他將刀朝身後一背,用手一指連青顏:“姓連的,你這一招劍法是從哪裡學來的!”
連青顏長劍一立:“這是天山夜落星河劍,你說從哪裡學來的!”
“不對,天山派沒人能使出這樣的夜落星河劍,這是牧天侯的劍法,是鄭東霆教你的?”姬放歌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