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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自己和自己怎麼分離。

只是她沒有去做自己該做的一切事。

到最後都沒有。

或者是因為沈慶平做的太過頭。

也或者是因為她自己,活生生的,已然不得已。

直到今天她在黑暗裡,才嘗試著對譚衛文說出來,那轟轟烈烈分手有一個什麼樣的真相。比男女間肉體或感情的欺騙更齷齪,更齒冷。

也比阿育王捨身伺虎更唏噓,更不可捉摸和評價。

上帝創造人類,是因為天國很悶,所以要看看諸多蒼生,在世上日日出演悲喜劇。

那一年沈慶平的事業遇到大瓶頸,更精確的說,生死關頭。

他的主業是基建,市政,路橋工程,都是大生意,大家都走政府高層路線,和官員綢繆到位,是他生意藍圖裡最至關重要的命脈關鍵。

他很有耐心,行事風格又低調,不顯山不露水,但凡有所圖,很少鎩羽而歸,也有人和他真正投緣,看他一介孤兒,赤手空拳起家,熟了之後,還格外給他三分照顧,事業上風生水起,乃是順流成章。

但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否則我們對神佛怎麼虔誠。這樣花費數年工夫經營起來的三兩靠山,那一年之間,有的功成身退,退休到二線享福,與利益核心從此無涉,更有的突然間瀆職罪發,淪為階下囚,案件與沈慶平無關,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本來已經到手的政府基建專案,上馬沒上馬的,施工的財務的,忽然間神出鬼沒,都出了諸多問題,甚至於查到他頭上來,請去相關調查部門去,照香港人的話來說,喝了一杯不得不喝的咖啡。

基建墊付成本非常高,和政府合作,墊付比例更大,中途因乙方責任下馬,就意味著血本無歸,這都不算,還要提心吊膽,生怕那個關節上一個行差踏錯,就徹底翻船,連再起的青山都被一把火燒精光了。

沈慶平愁。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要愁。

但他有一點強過常人,他有韌性,耐磨,不信邪,不怕死。

他年輕時候是個潑皮,好人怕壞人,壞人怕流氓,流氓一旦登堂入室,惜身愛財,當年的銳氣難免消磨,但危機時候,本性還在。

人家都想著脫身,避世,韜光養晦的時候,他以攻為守。

發動多少左道偏門,種種波譎雲詭,他成功找到一個有用的接頭人,重新得到進入利益分配圈的途徑。

周致寒為這件事,殫精竭慮,又要守著沈慶平,又要到處撲關係,一點點星火都不能放過,拜出身書香世家,祖父外公,都桃李滿天下所賜,一點一點順藤摸瓜,終於摸到了合適的敲門磚。

當然價錢不菲。

最後的公關費用,差不多去到一千一百萬。

沈慶平沒有。

他被逼到山窮水盡的程度,變賣身邊任何財務,變現第一不夠快,第二不夠多。不要說銀行貸款,連平常聞腥而來的高利貸,都不見蹤影。

這個世界存在的規則很直接。大把人錦上添花,什麼時候有雪中送炭。

反正總會有人要凍死,那就早死早投生。

最絕望的時候,沈慶平整夜不能睡,在客廳裡看著天一點點暗下去,再一點點亮起來。

周致寒寸步不離守著他,睏倦到不能堅持的時候,歪在一邊半睡半醒,睫毛顫動,隨時警覺著要過來。

最後期限過去,沈慶平反而鬆了一口氣,死刑犯上法場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在囚籠中等死的時時刻刻。

等待是恐懼的良伴,不斷做乘法的演習。

唯一覺得對不起周致寒,跟他熬那麼多年,剛要放鬆下來享享福,又不得結果,幸好事發之初,他已經幫她買了一大筆收益穩定的債券放在香港,衣食不會有影響。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手眼通天的關係人給他電話,去一個飯局。

宴設深圳建設銀行總行頂樓的私家餐廳,尋常人根本問之無門,席中坐寥寥幾個人,開一瓶拉菲,九萬多。

一頓飯大家吃的雲淡風清,生意上的事,一句話都沒有說到。

但一個禮拜後,沈慶平的幾個大專案全部復工。

應收賬款紛紛到位,他就此起死回生,甚至比以往還得力。

整個事情,好像晴天裡一個霹靂打得人高位截癱,痛到昏過去醒來恍惚一夢黃粱。

說到這裡,連窗外的一絲微光都不見。

周致寒聲音越來越冷洌,如說身外事。

這是最不智的事,對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