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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而這神話數千年來令哲學家們耗盡心神。

樂園裡既無疾病亦無死亡,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體驗著完滿的幸福。圍繞偷吃善惡樹上的禁果這件事,公眾的想象力熱切地辨認出了性的滿足。但是在《失樂園》中,約翰彌爾頓另溯傳統,將亞當與夏娃的愛情作為他們樂園狀態的一部分,以服人的文筆描摹出來:

我們共同的母親這樣說著,雙目

閃射出夫妻之情,無可厚非,

她溫順地傾倒,半若擁抱地偎倚在

我們初祖的身上,將裸露的鼓脹的乳防

半貼住他的胸口,鬆柔的金髮飄垂

覆蓋其上

那麼,善惡樹意味著什麼?解釋五花八門。一些猶太聖經學者在希伯來字母中發現了深藏的奧義。我們文明的觀察家們,看到人類理性深陷其中的死衚衕,在魔鬼的聲音裡聽出了理性主義的誘惑。其他人持論相反:偷食禁果開啟了人類歷史,因為在果子被吃下之前,亞當與夏娃過的是無意識的生活,一種動物的生活,所以魔鬼撒旦說他們將睜開雙眼,這話是對的。造物主也是對的,因為他警告過他們,如果偷嘗那果子,他們將會死去。然而,評論者們更經常強調的,是他們在犯下天條之前對上帝顯示出的完美的、充滿情誼的信念。當他們把造物主拉低到受造物的層面並且指控他嫉妒時,災難便接連發生。從這個觀點,原罪本質上說是一種狂妄自大。

為什麼犯下天條之後他們便意識到自己是赤身裸體呢?他們為什麼以此為羞恥?為赤身裸體而感到羞恥顯然重要,但為什麼會這樣完全不清楚。一個人可以為此而展開無盡的沉思。他們踏上了歷史之途、文明之途,但赤裸是不是對這一點的否定?是否因此上帝不得不用獸皮為他們縫製衣服?而為什麼就是那一刻結出瞭如此惡果—不僅是他們自己的死亡,還有自然的整體的改觀,因為自然在樂園中同樣是不朽的?還不僅如此,還有原罪問題,每個男人和女人一代又一代地承受原罪之重。幸運的是,天主教神學視原罪為信念的諸神秘之一,並不企望解說為什麼我們會將它繼承。

在我們深信的最深處,在我們存在的最深處,我們配得上永生。我們將我們的轉瞬即逝和終有一死視作降臨到頭頂的暴力來體驗。唯有樂園靠得住,世界是靠不住的,它只是曇花一現。正因如此,我們對有關亞當和夏娃墮落的故事才如此動情,它彷彿從我們昏沉的記憶中召喚出了古老的真理。

第12節。

ADAMIC;Louis(路易斯阿達米奇)。我敢肯定在我的波蘭同輩人中沒有人會對這個人感興趣,他們大概甚至從未聽說過他。然而,我的20世紀不僅與波蘭有關,也與美國有關。這是事實,因此阿達米奇不應被忽略。他是羅斯福時代最著名的美國作家之一。他是斯洛維尼亞人,十三歲來美國。他的英語和他對民主的熱情得歸功於他在學校所受的教育。年紀輕輕他便脫穎而出,成為一名散文作家。其作品介乎新聞報道與虛構小說之間,主要傾向於新聞報道,因為他貪婪地觀察並記下筆記。在美國這個大熔爐,他注意到了其他不熟悉歐洲語言的作家沒能看到的事:那些來自斯拉夫國家的移民大眾,像斯洛維尼亞人、斯洛伐克人、波蘭人、捷克人、克羅埃西亞人、塞爾維亞人、烏克蘭人,他們對美國的貢獻。大體上說,這些移民命運多舛,這成為阿達米奇的寫作主題。作為作者,他既是他筆下主人公們的維護者也是介紹者。這當然是無產階級的美國,受到公開或隱蔽的歧視(作為證明,20年代透過的法律在簽發簽證的數量上對東歐與南歐的劣等國家有所限制)。數十年後,有關黑人、猶太人、中國人、日本人等不同族群社會環境的散文與詩歌將進入美國文學。阿達米奇是這座競技場上的第一人,但後繼乏人。考慮到斯拉夫國家的新來者之多,而他們參與高層文化的程度之低,實在令人震驚。這其中最有可能的主要原因,是新來者家庭的社會地位普遍低下。此外,孩子們被早早打發去掙錢,即使被送進大學,他們也不修人文課程。更有甚者,這些“白種黑人”受益於他們的膚色,經常把自己的名字改得像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名字,這樣就很難弄清他們的血緣。∏米∏花∏書∏庫∏ http://__

在進步與開放的羅斯福新政時代,阿達米奇的聲音一直保持其重要性。二戰行將結束時,他曾受邀參加羅斯福與丘吉爾在白宮的會談,這說明其聲望之高。報紙對他1948年的突然去世曾予以廣泛討論:他是死於自殺還是政治謀害?他始終關注他的故鄉,並宣告支援鐵托的南斯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