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反感,而只記得她在她們共同遭受挫折的時候受到的磨難,以及她是皮蒂的侄媳和查爾斯的遺孀。
她們吻她,寒著眼淚談到她母親的去世,並詳細詢問她父親和妹妹們的情況。每個人都問到媚蘭和艾希禮,請她說說究竟為什麼他們也沒有回到亞特蘭大來。
思嘉儘管為大家的歡迎態度而高興,但凡心時時伴隨惴惴不安的感覺始終無法排除,這便是她那身天鵝絨衣裳引起的。那件及裳從膝部以下仍舊是溼的,而且邊上還有泥汙,雖然嬤嬤和廚娘曾經用滾水壺和刷子燙了又燙,刷了又刷,又提著在火爐眼前使勁抖了半天,也沒有解決問題。思嘉生怕有人注意到她這副邋遢相,從而明白她原來只有這一件漂亮衣裳。她稍感欣慰的是,在場許多客人穿的衣裳比她的這件還差得多。那都是些舊衣裳,顯然是仔細補過和燙過的。她的衣裳儘管溼了,但至少是完整而簇新的——除了範妮那件白緞子結婚禮服,她這件實際是晚會上唯一的一件新衣裳了。
思嘉想起皮蒂姑媽告訴她的矣爾辛家的經濟狀況,不清楚他們哪裡弄來的這許多錢,竟買得起緞子衣服,以及用來開支晚會上的茶點、裝飾和樂隊,等等,這得花一大筆錢埃也許是借了債,要不就是整個埃爾辛家族都給予支援,才舉行了範妮的這個奢華的婚禮。在現在艱難時期舉行這樣一個婚禮,這在思嘉看來完全是一種奢侈行為、與塔爾頓兄弟們的墓碑不相上下,所以她也像站在塔爾頓家墓地上那樣覺得很不舒服。隨意揮霍金錢的時代畢竟已經過去了。為什麼當舊時代已一去不復返時這些人還要以往那樣擺闊氣呢?
不過她很快就把霎那間的反感擺脫掉了。再說這又不是花她的錢,也用不著她為別人做的蠢事而煩惱和破壞她自己今晚的興致呀!
她發現新郎原來是個熟人,是從斯巴達來的托米…韋爾伯恩,一八六三年他肩部受傷時她曾護理過他。那時他是個六英尺多高的英俊小夥子,從醫學院休學參加了騎兵部隊。如今他顯得像個小老頭了,由於臂部受傷成了駝背。他走起路來顯得很吃力,如皮蒂姑媽所形容的,叉開兩退一瘸一拐的,樣子很難看。但是他好像對自己的外表一點也不難堪,或者說滿不在乎,那神氣就像對誰也不領情似的。他已經完全放AE?繼續學醫的希望,當起承包商來了。手下有一支愛爾蘭勞工隊伍,他們正在建造一個新的飯店。思嘉心想像他這個模樣怎麼會幹AE?如此繁重的行當來,不過她沒有問,只是又一次辛酸地意識到:一旦為生活所迫,幾乎什麼事都是做得到的。
托米和休…埃爾辛還有那個小猴兒似的雷內…皮卡德同她站在一起談話,這時椅子和傢俱已推到牆邊,準備跳舞了。
休還是一八六二年思嘉最後一次見到時那個模樣,沒有什麼改變。他仍是那個瘦弱和有些神經質的孩子,仍然是那一綹淺褐色的頭髮覆蓋著前額;那雙纖細的手顯得毫無用處,這些她都記得很清楚呢。可是雷內從上次休假回來同梅貝爾…梅里韋瑟結婚以後,模樣已變了不少。他那雙閃爍的黑眼睛裡仍然有高盧人的神采和克里奧爾人對生活的爇情,不過,儘管他有時開懷大笑,他臉上仍然隱約地流露出某種嚴峻的表情,而這是戰爭初AE?所沒有的。而且,他身著顯耀的義勇軍制服時那種傲慢的高雅風度現在喪失貽盡啦。
“兩頰美如花,雙眼綠如玉!〃他說著,一面親吻思嘉的手並讚賞她臉上的胭脂。〃還像在義賣會上第一次看到你時那樣漂亮呀。你還記得嗎?我永遠也忘不了你那隻結婚戒指丟到我籃子裡的情形。嘿!那才叫勇敢呢!不過我可真沒想到你會等了那麼久才得到另一隻戒指呀!〃他狡黠地霎眼睛,用胳臂肘碰了碰休的肋部。
“我也沒想到你會賣起餡餅來了,雷內…皮卡德,〃她說,雷內倒並不因為有人當面揭他這不體面的職業而感到羞恥,反而顯得高興,並且拍著休的肩膀放聲大笑起來。
“說得對!〃他大聲喊道。〃不過,這是岳母梅里韋瑟太太叫我乾的,是我這輩子幹的頭一樁工作。我雷內…皮卡德原本是要拉小提琴,飼養賽馬渡過一生的呀!可是如今我推著餡餅車也高高興興著呢!岳母大人能讓你幹任何事情。她本來可以當一位將軍,好讓我們打贏這場戰爭,你說呢,托米?〃好吧!思嘉心想。儘管他的家族曾經在密西西比河沿岸擁有廣袤的土地,在新奧爾良也有一幢大廈,他竟高興推著車子賣餡餅!
“要是我們的岳母也參了軍,我們保準一個星期就把北方佬打垮了,〃托米這樣說表示贊同他的看法,一面偷偷覷著他那位新丈母孃瘦長而威嚴的身影。〃我們之所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