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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嚴宏昌當年不怕殺頭坐牢也要把田分到各家各戶偷搞“包乾到戶”的那會兒,小崗村還只是一個生產隊,俗稱“小崗隊”,相當於今天中國農村的村民小組。

那時候的小崗人窮得就像崗地上的石頭,光溜溜的,窮得走投無路了,才會冒死一搏。

毛澤東說:“窮則思變,要幹,要革命。”還說過:“中國人連死都不怕,還怕困難麼?”這些話,他都說對了。只是在他老人家去世兩年多後,他一直反對的“包產到戶、分田單幹”終於搞成。

小崗村所在的鳳陽縣,那也是因為窮才出了大名的。有誰不知道那首《鳳陽歌》呢?

說鳳陽,道鳳陽,

鳳陽本是好地方,

自從出了朱皇帝,

十年倒有九年荒。

大戶人家賣騾馬,

小戶人家賣兒郎,

奴家沒有兒郎賣,

身背花鼓走四方。

朱元璋確是鳳陽縣人士,但是鳳陽的窮,實在怪不得鳳陽出來的這位皇帝老兒,在他之前,這兒就已經不是個“好地方”。朱元璋在《大明皇陵碑》中就曾有過如此描述:“昔我父皇,寓居是方,農業艱辛,朝夕彷徨,俄爾天災流行,眷屬罹殃……值天無雨,遺蝗騰翔,里人缺食,草木為糧。”

鳳陽史稱“鍾離”和“濠州”,洪武七年才由朱元璋易名為鳳陽府。意思是,鳳凰不落無寶之地,此乃寶地。顯然這只是朱皇帝的一廂情願,不過這地名卻是被沿用至今。鳳陽轄區地處長江與淮河之間的丘陵地帶,向來被稱作“江淮屋脊”,長年缺水;再加上中國的歷史上但凡出現南北分治,也多以淮水為界,三國時,魏吳對之,“其間不居者各數百里,此諸縣並在江淮南北,虛此地,無復民戶”;南北朝時,南方的宋、齊、梁、陳,北方的北魏、北齊、北周諸國,對峙了一百七十多年之久,便是劃淮而治的;即便到了統一時期,淮河又常是州、郡、府、道的邊界,因此,此處長期被作為兵爭緩衝之地,以致人煙稀少,土地荒蕪。

一輩子不再當農民(2)

小崗的窮,全國少見。剛解放土改劃成份時,按照政策,小崗竟“劃”不出一家地主、一家富農。當時二十四戶人家,劃來劃去,只劃出一戶中農、一戶貧農、一戶僱農和兩戶佃中農,其餘的,就全是下中農。

按照規定,貧農、僱農、佃農都是要從地主、富農那兒分得田地的,小崗村的貧僱農就只能從別村的地主、富農那兒去分;運動中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鬥地主,因為小崗沒有地主,最後也只好被安排到其他村莊去參加運動。

有了土地的小崗人,嚐到了當家作主的幸福滋味,別提多高興。不僅沒地的貧僱佃農全從別村地主富農家分到了田地;就是原先有地的中農,也領到了土地證。因此,家家戶戶,歡天喜地,異常振奮,放聲歌唱:

土地證,拿到手,

快活得屁股扭三扭。

分到了田,分到了屋,

又分犁耙又分牛。

地主地主你彆氣,

你看看,縣長的大印蓋上頭!……

然而,土地改革剛剛過去,各地互助組就開始陸續出現了。時間不長,在對“小腳女人”的一片大批判聲中,中國農業合作社運動的高潮便撲面而至。先是互助組併成低階農業合作社,很快就轉成了高階社。

但是天高皇帝遠的小崗村;直到了一九五五年的年底;既沒有互助組,也沒有低階社,只是迫於形勢,才勉強成立了一個四戶人家的互助組,其餘的二十戶仍堅持單幹。

小崗人當時的心情是複雜的:他們不可能不相信區領導的話,“只有走上集體化道路,社員才能共同致富。”只是,入社就必須無償地交出土地,可土地證揣在懷裡沒幾年,還沒焐熱呢,這就要交上去,他們想不通。不是說,“入社自願,退社自由”嗎?這政策還算不算數?任你怎麼動員,他們就是要守住自己的地一家一戶地單幹。

小崗人的“落後”讓上面領導大為光火,但小崗既沒地主,又沒富農,不好說這是“有階級敵人從中破壞”,但還是來了硬的:凡不願入社者,是貧下中農,也要“提高成份”;接著就採用了開會“熬鷹”的辦法,你不入社,就不准你離開會場回家吃飯睡覺,就只能在會場上熬著,而且,只能站,不準坐。熬不住的,只得入社。最後仍有幾戶橫豎不從,就牽走耕牛,割掉地裡已成熟的莊稼,再不行,便上房揭瓦。終於,在一九五六年的午收之後,小崗人無一例外地全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