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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屈原顯然不是那種心存私利,害怕得罪領導斷送前程的人。他此刻沒能直言犯上,其中的原因大概是,這時的他,地位已經一落千丈,早不是那個倍受寵信的權貴人物了。

屈原這樣的人是政治家中少有的另類,只知道把他的滿腹韜略用在為國家公事服務上面,卻忽略了政治還有另一個至關重要的用途,那就是官場上私利的爭奪。

屈原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雖說他的家世背景也十分顯貴,跟楚國王室是同一位祖先,就算按照等級觀念,他也完全有資格進入上層。但是人的嫉妒心是不講理由的,那些在朝野職場上混跡了多年的人們,眼見一個剛入行的小子被君王“甚任之”,不眼紅才是沒道理的事。

從屈原的眾多詩文裡可以看出,他是個特立獨行,不大在乎別人想法的人。恃才傲物,瞧不起那些不如自己的同僚,年少得志,免不了盛氣凌人,這一類的毛病大約都會有一些。在崇尚沉穩,壓抑個性,甚至要維持一種虛偽的和諧的官僚階層中,這樣的做派是肯定不受歡迎的。屈原骨子裡終究是個浪漫的文學青年,在任意揮灑性情的時候,根本沒有察覺,自己已經成了眾人敵視的焦點。

眾人裡面,一位擔任上官大夫的人對屈原的人生,乃至楚國日後的命運都起了關鍵的負面作用。

上官大夫與左徒的級別相同,跟屈原作對的這一位據後人考證名叫靳尚。據《史記》記載,他跟屈原“爭寵,而心害其能”,對屈原很是嫉恨。不過兩人之間公開結仇的原因,是為了一件法律草案。

那時楚懷王委託文筆極佳的屈原“造為憲令”,就是要他對楚國的主要法律進行修改和重訂。這實際上是一種變法改革,勢必牽涉到一些人的既得利益,也就自然引起他們的極大關注,靳尚便是其中之一。

在屈原的筆下,一項項法令相繼出臺,內容可能都是針對權勢高層,靳尚等人也越來越坐立難安,以至作出了衝動的行為。

事件大概是這樣的,一日屈原拿著一份新擬訂的法令草稿去見楚懷王,不想路中遇見了靳尚。這位上官大夫一瞧屈原的樣子,便明白他又搞出了新花樣,自己這幫人不知道還要怎樣倒黴,一時性起,伸手“奪之”,要搶過來先看一看。這完全不合規矩,法令必須要楚王批准後才能公之於眾,屈原當然不肯給。靳尚搶不過來,心中暗恨,找了個機會跑去對楚懷王說,每一次新法令頒佈之後,屈原都要對人自我表功道:“以為非我莫能為也。”'12'這種事離了他根本就作不好。

靳尚確實高明,他知道不管多麼英明的君主,也不能容忍臣子的政績和聲望高過自己,何況楚懷王本就是個沒多少智慧的人。

果然,楚懷王聽後大怒,從此疏遠了屈原。猛然間從天上重重跌到地面的屈原,任憑他對楚懷王的偏聽偏信怎樣痛心疾首,都已無力迴天。只能把自己關在家裡,用《惜誦》的詩篇宣洩他不能化解的悲憤。

以屈原此時和楚懷王的冷淡關係,由他去勸阻與秦國修好,不說效果很可能適得其反,只怕連面都見不到。

屈原不能出面,一切就只有指望陳軫了。

五。大人物似乎總喜歡叫別人保持沉默。

陳軫確實去勸諫楚懷王了,不過用的卻是一種出格的方式,弔唁。

那天走進楚王宮室的陳軫大概是這副模樣,一身參加葬禮穿的喪服,滿臉的悲慼。

其實陳軫只需對楚懷王直言相告,犯不著搞這種極端的作秀。他如此行事只能有一種解釋,發洩自張儀出使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氣。

正滿心歡喜的楚懷王,本以為陳軫也是前來道賀,卻沒料到竟是這副鬼樣子。自然很生氣,斥道:“寡人不興師發兵得六百里地,群臣皆賀,子獨吊,何也?”

陳軫這才開始正面回答楚懷王道:“然。以臣觀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齊秦合。齊秦合則患必至矣。”

商於之地根本就拿不回來,只會讓齊國和秦國聯合起來,兩面夾擊楚國。

連日來耳朵裡塞滿了祝賀辭的楚懷王,陡然聽到一個截然不同的聲音,怕也是一怔,不由得問道:“有說乎?”

說說你的理由。

陳軫告訴楚懷王:“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齊也。”沒有齊楚聯盟,秦國哪會這麼巴結楚國。而現在要是跟齊國“閉關絕約”分手的話,“則楚孤”。一旦楚國恢復了單身,“秦奚貪夫孤國而與之商於之地?”誰還會把土地給一個孤立無援的國家。他進一步斷言,張儀一回到秦國就會背棄諾言,楚國得到的結局只能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