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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眼看戰局一天天拖延,韓軍的後勤供應大概開始吃緊。韓國畢竟國力有限,要長時間供給戰時的各種軍需物品,肯定是有困難的,韓國主管戰略儲備的官員感到壓力越來越大。

下面有了困難自然要向上級部門反映,上級解決不了就再向它的上級彙報,相關情況也就一級接一級地上報,問題的皮球最後一直踢到了韓國的總理大臣……相國韓倗那裡。

身為政府的執行長,韓倗沒辦法把球再傳給別人,只得自己來想辦法。

既然韓國本身支撐戰爭不容易,那就不妨把眼光放遠些,越過國境向外找出路。

哪裡是韓國的出路呢?

韓倗首先想到的自然會是秦國這個同盟軍,可是秦、韓之間關山阻隔,路途險峻,秦國的援助物資在運輸途中會耽擱很多時間,只怕是很難救急。就連現在增援雍氏的這支秦軍,他們的給養恐怕也是依靠韓國的輸送。

秦國指望不上,相鄰的國家呢?很不幸,希望也不大。跟韓國關係最好的魏國正在跟齊國打仗,自己還顧不過來,哪還管得了別人。趙國跟秦國關係不好,怕是不肯趟這股渾水。南邊那個正跟韓國作戰的楚國就更不用說了。

這般思來想去,韓倗搜尋的目光鎖住了小小的東周。

東周雖小,可經濟富庶,又沒什麼軍事實力,去那裡刮些地皮回來再方便不過了。

說幹就幹,韓倗派使節到東周,毫不客氣地向東周君攤派下了“甲與粟”'2',徵收軍士盔甲和糧食的任務。

這真是無妄之災,東周雖比較富裕,可要供給韓國的戰爭開支,那非賣褲子不可,即便真這麼做也賣不到好價錢,因為那時候中國人的褲子只是沒有連襠的兩條褲管。

可是對韓倗的指示,東周君也不敢頂著不辦。欺軟怕硬的韓國,跟別國鬥不是對手,收拾弱小的東周可絕對不會手軟。

面對不講理又惹不起的韓國人,東周君唯一能想到的應對之策,就是找人幫忙解套。

按《史記》和《戰國策·西周策》的說法,東周君(《戰國策》說是西周君)這次找的人是蘇代。可是蘇代遠在齊國,也未必願意回來相助。而東周現成就有一個解決了稻米危機的人才蘇秦,很難想象東周君會幹捨近求遠的傻事,所以此人理應是蘇秦。

經受了幾番歷練的蘇秦,這時對自己的能力已經有了充足的信心,他很輕鬆地對東周君說:“君何患於是,臣能使韓毋徵甲與粟於東周,又能為君得高都。”'3'

聽了這幾句話,東周君準得嚇一跳,蘇秦的口氣也太大了吧?能免了韓國的攤派就已經不得了,他竟還想把韓國的高都城也拿到手。

不過他要是真能兌現承諾,對東周自然是再好不過。事到如今也只好相信他,想到這裡東周君也對蘇秦慷慨許諾:“子苟能,請以國聽子。”

這當然只是句漂亮話,哪個國君也不可能讓自己的國家聽任一個臣子擺佈,無非是表達“決不虧待你”的誠意。

蘇秦才不想勞神控制東周這種不起眼的小國,他制定拿下高都的目標,大概就是想借完成這個高難度的使命,讓自己儘快在天下揚名立腕。

被這種動力驅使,他來到了韓國,拜見了韓倗,第一句話便是:“公不聞楚計乎?”

韓倗想必給問愣了,楚國有什麼詭計?

蘇秦告訴他:“昭應謂楚王曰:‘韓氏罷於兵,倉廩空,無以守城,吾收之以飢,不過一月,必拔之。’”

這昭應應該是楚國的一位官員,或許就是當時楚國令尹(相國)昭魚的誤寫。照蘇秦的說法,他當初料定韓國國力空虛,不能支援長久,一個月內楚軍就能攻破雍氏。

可是昭應錯了,“今圍雍氏五月不能拔”,將近半年時間攻不下一座城市,“是楚病也”,這可暴露了楚國的不足,“楚王始不信昭應之計矣”。然而這時的韓相國卻幫了昭應的忙。

韓倗肯定不解,我幫他什麼了?

蘇秦說:“今公乃徵甲及粟於周,此告楚病也。”

向東周攤派軍需,等於暴露韓國的不足,證明昭應的預測還是對的。

這樣一來,“昭應聞此,必勸楚王益兵守雍氏,雍氏必拔”。一旦楚國增兵,雍氏淪陷,韓國哭都來不及。

蘇秦講的昭應之計是真是假沒人知道,但他的分析卻既合邏輯,又合情理。韓倗不能不心動,說道:“善。然吾使者已行矣。”

好是好,可攤派的使者已經去東周了,別人如果問起,我該怎麼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