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殼燃燒著,火苗從車裡躥出來,挑釁著那些死去的人。屍體散落在沙漠上,好像之前有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高舉拳頭宣誓,等待著自己的死亡。坐在卡車上的每個人都能看見同樣的景象。但我們沒有相互說任何的話。好像我們想要自己回味這個大屠殺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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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利前夕行軍中的震驚與感慨(6)
坐在卡車上以作戰部隊為單位向飛機場進發時,我們偶爾會經過戰俘拘留區。這些拘留區只不過是蛇腹形鐵絲網圍成的周長為幾百英尺的圓圈。圓圈中間是一群投降計程車兵,大拇指上被銬上了塑膠手銬。海軍陸戰隊隊員們手執M16自動步槍在圓圈周圍巡邏。當我們駛近鐵絲網時,我甚至可以看見那些戰俘的臉。他們看著我們,衝我們微笑。有時候當一名戰俘得到妥善處理時,會出現令人尷尬的感激場面。被抓的人會跪倒在曾經是敵人的看守面前,哭著抱緊看守的兩條腿。我想這樣的表演有真情流露的成分,也有裝模作樣的成分。那些投降計程車兵為自己還能活下來感到由衷的高興,並且非常聰明地用苦苦哀求來取悅他們殘忍的、可能會要人命的看守。
投降比接受投降要容易得多。那些投降計程車兵盲目地相信他們所投誠計程車兵和軍隊的善良與公正,所以才會投降。他們是忠誠的,他們的信念多少是簡單的。而接受投降計程車兵卻必須遵守公正的規則。這不僅需要有堅定的信念,還需要有艱苦的付出與嚴明的紀律。
比起現在這些活著的,用力地搖晃著勸降宣傳手冊,並且微笑著等候發落計程車兵,我對昨天目睹的死去的伊拉克士兵給予了更多的憐憫。這些活著計程車兵投降前還是我的敵人,而死去的已經死去。在投降的前一刻,這些被囚禁的男人還試圖想殺了我。所以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可能會吃到我的槍子兒。而那些死去的男人在幾天前、幾周前,或至少是幾小時前就已經無法殺死我,所以我用不著親自射殺他們。過去當我考慮到自己的敵人時,我會把他們看做和我一樣的男人,同樣陷進了他們自己製造的陷阱中。可現在,我看到他們還活著,仍然在呼吸。我與他們近在咫尺,看著他們微笑著乞求,想與我成為朋友,這就是我的朋友,可是我現在正準備去殺死他們的戰友。我不在乎他們,不在乎他們的安危,不在乎他們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敵人被困在進退兩難的困境中,在這個困境裡,只要他們不在我的步槍射程以內,或是不忙著來送死,我就會把他們當做人來看待,當做和我一樣的不幸者。但只要我看見他們還活著,我就想將我多年來所受的訓練,所忍受的折磨,全都付諸他們身上。我想做出過去幾年裡學到的一些卑鄙的行為,比如在1000碼以外,摳動扳機殺掉他們,或是用我那鋒利的刺刀挖出他們的心臟。
我們在距飛機場還有兩公里的地方跳下車。負責指揮我們的少尉不知道該怎麼安排狙擊手,所以約翰尼向他提出了建議。這是個常出現的問題——普通士兵的長官明白狙擊手可能會在戰場上起到關鍵的作用。可他們應該怎樣才能讓狙擊手和那支神奇的狙擊步槍發揮應有的作用呢?少尉的處境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首先他必須決定怎樣部署他自己的普通士兵。我和約翰尼只想離那些普通兵越遠越好,普通兵在戰場上會變得十分焦慮,並且會像坦克兵一樣殺掉不該殺的人。約翰尼指著附近的一個沙丘,對少尉說我們倆會埋伏在那裡,並且告訴他我們的無線電頻率和聯絡代號。
少尉問道:“上士,那你們又做什麼呢?”
約翰尼回答道:“長官,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會召集轟炸機和炮兵參與這次行動。只要我們觀察到任何敵人的動向,就會立即通知你。我們要消滅所有潛在的目標,長官,我們會在關鍵時刻拯救你。”
然後,我們同兩名工兵一起坐著悍馬汽車靠近那座沙丘。他們在車廂裡放了足夠炸出一個有聖地麥加城(Mecca)那麼大的洞的C4炸藥C4,一種多樣、專門爆破的軍事可塑性炸藥。——譯者注。兩個工兵為自己在佈雷區所做的工作感到自豪。他們確實也有資格為自己感到自豪:他們準備要炸出一條直通巴格達的道路。開車的那名工兵已經在他的合成纖維頭盔的背面寫下了這樣的誓言:戰鬥工程兵會把你給炸瘋。
我和約翰尼一起挖了一個淺淺的掩體——下午我們就隱蔽在裡面。敵人機場的指揮塔是我們感興趣的主要目標。我估算出指揮塔離我們有800碼。約翰尼同意這個資料。估算距離的本事不是誰都能學得來的,你可以給一個陸戰隊隊員指出一個目標,然後告訴他那目標離他有500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