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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會是怎樣?以他那能征慣戰的勇武,肯定不會出現平城之圍的屈辱與慘敗,極有可能會長驅直入,將匈奴或斬盡殺絕,或趕到遙遠的大漠深處;即使一時勢弱,以他的貴族血性,斷然不會想出“和 親”之類的策略。中國傳統的外交政策,也當是另一種全新的樣式,而中華民族的融合與發展及朝代的更替、歷史的走向都將隨之而全部改觀。

劉邦自當了皇帝,又翦滅了異姓諸王,過去的那種隨遇而安、隨緣而活不覺消失殆盡,自我意識日漸膨脹,就真的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以為自己是赤帝之子下凡有神靈附體神靈保佑,頗有一股子藐視天下、不可一世的味道了。然而,“白登之圍”撕破了他那件“神化”的外衣之一角。他提兵親征,本不無炫耀武力之意,心頭也只想著凱旋而回。沒想到被匈奴困在白登山怎麼也突圍不出,那個仗呀,打得真慘,敵人好幾次迫近他都差點成為俘虜遠押沙漠了;七日七夜,他提心吊膽,沒有吃過一頓飽飯睡過一回好覺;若不是買通閼氏,他現在還能回到都城長安穩穩地坐在寶座上嗎?只要一回想,他都感到後怕不已。於是,劉邦再次從飄然的陶醉、從霓虹的雲端回落現實。一旦回到現實,就想起了剛剛當上皇帝時與群臣的一段對話。他曾頗有自知之明地說道:“夫運籌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是的,他並沒有多麼了不得的本事,只是會協調人際關係知人善用、有韌勁百折不撓,當然運氣也相當地不錯。一旦清醒,劉邦又開始注重眼前腳踏實地,講求傳統的實用主義,並將它遊刃有餘地加以運用。他抓住大好時光,充分地享受美好的人生。只要過去的流氓習性一露頭,他就不加任何掩飾、無所顧忌、名正言順地大耍一通。中國的皇帝,高高在上,全體人民彷彿就是為他一人而活,耍點小小的 “流氓”,可真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農民出身的他也沒有太多的慾望與奢望,他很知足。

在對生命的揮霍與享受中,劉邦一天天地衰老了。特別是他一生中最為突出的好色之癖,有時想做也有了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味道。

白登之圍六年之後,公元前195年,劉邦過了一段長期安穩而舒適的生活,內心那不安分的“流氓”因素又開始湧動起來。正在這時,黥布起兵謀反,劉邦一時心血來潮,全然忘了白登之圍的困窘與危險,又要提兵親征。在激烈的戰鬥中,他被一支突然飛射過來的流箭射中。當時並沒把它當回事,可在返回途中卻病倒了,一病就病得相當沉重。呂后趕緊找來最好的醫生為他治療,良醫診斷過後,劉邦問道:“你看我的病還能治好嗎?”醫生誠惶誠恐地回道:“能……能……”劉邦一瞧他那副畏畏縮縮、吞吞吐吐的樣子就來氣,不禁破口罵道:“我以一個布衣貧民的身份手提三尺利劍奪取天下,這難道不是天命嗎?人的生死禍福、榮華富貴都是老天主宰,老天要我的命,就是神醫扁鵲也無法醫治;老天若是讓我繼續活下去,不用醫藥自然也會痊癒。”說完後就不肯治病,命人拿出五十斤黃金賜給良醫讓他走了。

流氓皇帝的歷史烙印(13)

就內心深處而言,劉邦並不懼怕死亡。這輩子,他在死亡的邊緣行走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有時候的絕處逢生使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還活在人間。這輩子,從一個布衣、一個流氓而貴為天子,金錢、美女、榮譽……該得的似乎都得到了,該享的福全都享受了,還有什麼值得遺憾與流連的呢?要說有的話,恐怕就是太子一事最讓他煩心、讓他擔憂了。平心而論,呂后對他的霸王之業起過無可替代的積極作用,他對她也有感情。但是,女人年老自然色衰,色衰就會失寵。封為漢王那一年,劉邦在定陶遇見了他生平最為寵愛的戚夫人——就是那個被周昌撞見、一天到晚都恨不得抱在懷中的戚姬。他與戚夫人生了一個兒子劉如意,愛屋及烏,自然是歡喜得不行。而戚夫人也一天到晚地在劉邦耳邊絮絮叨叨,希望他廢掉現任太子劉盈改立劉如意。劉邦對劉盈的仁弱早就不滿,也有廢立之意。可是大臣們、特別是呂后極力反對,劉邦無法一意孤行,只好聽從“民意”,退而求其次,立如意為趙王后。他對呂后的陰險與能耐、對皇位之爭將會導致一種什麼樣的後果心裡十分清楚,他似乎預見到了一旦他崩駕後,自己心愛的女人與兒子的悲慘結局。然而,他已病重在身,來日無多,加之呂后又一天到晚守候身旁,他無力改變、挽救戚夫人與劉如意的命運,只有無可奈何地聽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