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先於報國也。”沒想到吳三桂為了陳圓圓,後來竟真的置國家與民族大業於不顧。田遇弘聞言,雖然一百個不情願,也只得忍痛割愛。
吳三桂擔心田遇弘反悔,當即留下千金聘禮。
不久,吳襄奉調進京,便按兒子的託付將陳圓圓接到了自家府中……
吳三桂馬不停蹄地賓士在進京途中,想到就要與愛妾陳圓圓久別重逢,心頭情不自禁地湧過一股熱流,還時不時地激動得渾身戰慄不已。
然而,就在吳三桂來到永平以西的沙河驛時,突然遇到了從京城逃難的家人,事情就此發生了突如其來的變化。
原來,農民軍進入北京後,採取了一項非常嚴厲的追贓助餉措施:所有前明官員都得依照官職大小,分等級交納相應的銀兩,不從者則處以嚴刑竣罰。吳襄雖有招降兒子之功,但也沒有躲過追比的懲罰:自身被關押,家財遭查抄。
吳三桂得知後,先是驚愕不已,回信上不是還說一切平安的麼,怎就突生變故呢?繼之是困惑不解,李自成對他封官許願,賞賜銀兩,如此看重優待,怎會拷打拘禁他的父親,還將吳氏滿門家財洗劫一空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是不是家人走昏了頭胡言亂語?因此,他不由得反問道:“這怎麼可能呢?你們是不是弄錯了?等我到了京城,父親自然就會釋放,家產也會原封不動地歸還的。”說著就要啟程繼續西行。然而,家人又繼續告訴他說: “不僅老爺被抓、財產被搶,就連你的愛妾陳圓圓也被李自成手下的大將劉宗敏給搶走了!”
吳三桂聽了,頓時待在原地。剛才還在想象的愛河中陶醉,而事實上陳圓圓早已不屬自己,他的所思所想,不過是一場典型的白日夢而已。父親、財產可以原封不動地歸還,可搶走的女人還能原封不動地回到自己手中嗎?
何況這追贓助餉根本不是一場誤會,而是大順政權的一項重大策略,他吳三桂以一員降將之身能夠改變農民軍的政策嗎?想於此,吳三桂不禁深深地失望了。不管怎樣,再也不能繼續向前行進了,一旦到了京城,就會受制於人,半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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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足輕重的歷史砝碼(7)
慢慢地,吳三桂就由失望而憤怒了。
時年三十三歲的吳三桂正值血氣方剛之年,陳圓圓在他眼前不斷晃動的嬌美容顏像是不斷潑灑在火焰之上的汽油,他有生以來恐怕還未受過如此難堪的羞辱,不禁咬牙切齒地叫道:“大丈夫連一女子也無以保護,還有何面目立於人世?我吳三桂不滅李賊,不殺劉宗敏,誓不為人!”
這就是流傳至今“衝冠一怒為紅顏”,吳三桂的為後人所知,在很大程度上與這則風流韻事的廣為傳播有關。
為了一個女人,為了家庭,為了個人利益,吳三桂那曾經暴露過的人格弱點在關鍵時刻又一次“浮出水面”。此時的他,完全忘了民族大業與國家利益,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及舉足輕重的地位,只是憑著一時的衝動、聽任自己的本能決斷行動。
如果大順農民軍嚴厲監守他的家人不讓離京,如果吳三桂沒有遇到他的家人,或者不是在永平以西的沙河驛這一足可迴旋的地方碰上,那後來的歷史發展又將會是一番怎樣的情形呢?
歷史無法假設,我們只能循著已然發生的一切繼續追尋。
一陣暴怒過後,吳三桂調轉馬頭,第二次循來路迅速返回。
他要重新奪回山海關!
歷史的砝碼本來已經傾向了大順農民起義政權這一邊,然而,卻又稍縱即逝地偏向了清廷統治那一邊。
大順政權與成功、勝利擦肩而過、失之交臂,永遠失去了一次難得的天賜良機。以此為轉折,他們開始走下坡路了,總是被一些無法擺脫的失意與失敗追趕糾纏,一天天地走向衰落,直至徹底覆亡。
這一切罪責,到底由誰造成?
難道是李自成的失誤嗎?顯然不對,他早就意識到吳三桂這顆砝碼的重要,即使錯過這一機會之後,他還想盡力挽回,一而再、再而三地招降吳三桂,也就是說,他已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是李自成部將之過嗎?也不對,他們是無辜的,只不過嚴厲執行了大順政權制定的一項政策而已;那麼,承擔歷史罪責的就該是搶走陳圓圓的劉宗敏了?也不盡然,作為一員武將,搶走個把女人也屬“無傷大雅”之舉,好像也在情理之中;看來,這引狼入室的罪責就只能算在反覆無常的小人吳三桂一人頭上了?似乎也不能夠,如果設身處地為吳三桂想想,既要招降他,又要拷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