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花子回來。這回來了,我也沒說什麼,你看他居然還要把這討飯盆,當做寶貝似的供起來。”說著他責問站立一旁的沈萬三:“你,你這是幹嗎哪?”
沈萬三垂下眼:“此為殷鑑,前事不忘,後事之師!”
“什麼?你還要後事不後事地再去搗騰,還想再當回子叫花子哪!上次你要去做生意,我就說非虧不可,這可不,讓我說中了。見了棺材還不落淚,你這還想要折騰呀!”沈佑的肝火又旺騰了起來。
“不,不是折騰!這次我是犯了經商的大忌,才遭致失敗。要是我弄了批絲綢到京城去,我絕不會這樣子回來!”沈萬三說著,轉過身,向後堂走去。
沈佑看著沈萬三的背影,氣咻咻地說不出話來。
王氏看了看丈夫:“我說老頭子,還是讓他早點成親,收住他的心吧!”接著,她又憂心忡忡地:“新娘子雖說不怎麼標緻,可倒也長得富富態態的,唉,還不知他願不願意呢?”
沈佑眼一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敢不!”
“哎呀,老頭子,我說……”
就在沈佑和王氏正為沈萬三的婚事在籌劃著時,沈萬三已悄然出了家門,來到鎮上秦記絲綢鋪前。
秦記絲綢鋪的老闆秦文林長沈萬三兩歲,當初在塾堂裡和沈萬三可是坐在一張板凳上的。後來因其父外出福建經商,中了南方的瘴癘之氣,客死於漳江邊。他也就子承父業地掌管了這個絲綢鋪。不過,鑑於父親客死他鄉的緣故,他自當了老闆之後,可不敢走出這江南一步了。
此刻,他看見沈萬三走了進來,忙不迭地招呼道:“唷,是沈家大公子呀,這一晌未見,聽說是到京城發大財去了?”
沈萬三走了進來。秦文林還不斷地問著他這一趟賺了多少。
沈萬三看著他,輕輕嘆了口氣,把自己夢斷京城,以致乞討歸來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秦文林聽著,心裡卻不由得暗暗高興起來。本來自己廝守家中,不敢外出經商,已是感到無顏,聽說沈萬三去了京城,心中曾莫名地忌恨起來。沈萬三要是獲大利歸,那無形中就把自己比下去了,二人本來就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誰肯比別人顯得窩囊呀!然而當他聽沈萬三說起不甘心於京城之敗,卻猛然想到,他今天來,找我幹什麼?
“文林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秦文林一驚,連忙問道:“什麼事?”
“我想翻本!這次我從大都回來,沿途經過幾個都市我都看了。特別是揚州,那兒絲綢特別好銷。”
秦文林看著沈萬三,試探地:“你是要……”
“我想從你這兒賒一批貨,利息按三成……”
“哦,萬三兄,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這有難,照理我應該鼎力相助,可是,大有大的難處,小也有小的難處!我這店中,這一晌資金週轉不過來。”說著,他指著店內:“所有的貨,都在這兒!”
“你在興隆橋邊的庫房內,不是剛進了六百多匹綢麼?”
沈萬三說的這些,倒並非是刻意去打聽來的。他剛剛經過那裡時,看見興隆橋邊秦家的庫房內,正在上著貨。可秦文林不知道這些,以為他是摸了底來的,心中不由恨恨地罵道:“狗東西,倒是聞了味道來找食吃的!”然而他嘴上卻掩飾地說著:“啊呀,萬三兄,那批綢不是我的,是別人寄放在我那兒的呀!”
“你是怕我賒了你的,賴你的賬?”沈萬三淡然一笑,顯然他並不相信。
“這哪會呢?”秦文林微胖的臉上也浮起了一絲笑,“不過,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賒了這些,可拿什麼做擔保呢?”
“我家中畢竟還有幾百畝良田。”
秦文林看著沈萬三心裡一陣冷笑。他緩了緩說道:“這可都是你父親的田產。據你剛剛說,令尊大人好像並不樂意你再去做生意了,都是生意人,你也知道,千做萬做,蝕本生意不做。要是這錢放了給你,收不回來,那……”
沈萬三看著秦老闆,嘆了口氣,怏怏地站了起來。唉,這還能再說些什麼!當他走出秦記絲綢鋪時,背後傳來了秦老闆致歉的聲音:“萬三兄,對不起了!”
九
沈萬三頭也沒回地走了。
沈家廳堂南面的書齋被稱為南齋,一溜排的紅木書櫃中,存放著經史子集等線裝書。臨北的窗下,一隻書桌上放著文房四寶。
如今這個南齋,成了沈貴的書房。此刻,他正踩在凳上,在書櫃中找書。
沈佑大清早起來,去沈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