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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老漢問了他從江南到京城做的是蘇扇的生意後,笑笑說:“怎麼跑到京城去賣扇子哪?老話說,‘百里不販粗,千里不販青’麼。”

“什麼百里不販粗,千里不販青?”

沈富沒聽懂。

“嗬嗬,這可是老話。你想想,這遠途販運粗重廉價的貨,能賺個什麼呀?還不夠付腳力錢呢!你呀,大老遠的從江南到京城,該販點不受季節影響而又價高的貨,比如說,你們江南的綾羅綢緞、瓷器古玩什麼的,販那種扇子,碰上個老天不熱,這可就是做生意最忌的‘貨到街頭死’。”

“貨到街頭死?”沈富心頭猛然一驚,是啊,自己那船扇子,自打到了京城,總共賣了也不到百把。這貨剛運到京城大都的街頭,不是就死了嗎?

老漢沒注意到沈富的反應,依然絮絮叨叨地說著:“是啊,就拿我這販蔬菜的來說,有句行話,鬼精鬼精,也不敢販蔥。蔥這貨色,最是嬌嫩,一時脫不得手,第二天那就賣不出好價了。做生意麼,這賣個什麼,可是大有講究的呢!”說著他頗得意地看著沈富:“有一個你們蘇州那兒的人,先是從政,後來可是做大生意的,你知道麼?”

“蘇州那兒的人?誰?”

4老漢說起春秋時的范蠡,後易名陶朱公,成為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大鉅商。陶朱者,逃誅也

“春秋時的范蠡,範大夫!”老漢說。

“范蠡,他不是越國大夫麼!怎麼會是蘇州人?”沈富有些驚訝。

“哈哈,他本來就是蘇州那兒的人麼,你這個蘇州人都不知道?”老漢一下子得意起來,引出了話匣。他看著茶攤上的人和小和尚都注意地聽著他在說,不由得清了一下嗓子,搬出了他不知從哪個說書場子中聽來的段子。

“範少伯水葬西施的故事,你們聽說過麼?話說這個範少伯,就是范蠡,本是楚之三戶人氏,這楚之三戶,即今天之吳江縣地方,姑蘇的屬縣。這個范蠡,以吳之百姓,為越之鉅子代謀吳國。在越則忠,在吳則逆。他和越王被囚姑蘇之時,越王在流離顛沛之中,君臣的分際,倒是不甚分明。到了吳國被滅,越國霸業復興,這越王別的俱不在心上,單單隻有范蠡、文仲這幾個謀國之臣,自己不尷不尬的事,他們可都知曉。再說范蠡,心中也懷著幾分鬼胎,平日做官的時節,處處藏下些金銀寶貝,倘或越王嗅出些馬跡蛛絲,藉此猜忌而一朝追究起來,未免害了自己。故此陡然生了個念頭,尋了只船隻,從姑蘇北面的吳縣蠡口,飄然物外,扁舟五湖去了。范蠡後來說,越王勾踐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這範大夫句句可是說著自家本相。及到後來假名隱姓,叫做陶朱公。陶朱者,逃其誅也。不幾年間,有了許多家貲,都是當年那些藏下的積蓄。難道他有什麼點石為金的手段,那財帛就跟著他發跡起來?范蠡的這些曖昧手段,別人不曉,卻只有西子知道。西子未免裝模作勢,逞吳國娘娘舊時氣質,籠絡著他。那範大夫心腸卻又與舊日不同了。與其日後洩露,不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於是範大夫依舊放出那謀國的手段,只說請西子起觀月色,西子晚妝才罷,正待出來舉杯問月,憑弔千秋,不料範大夫有心算計,覷著冷處,出其不意,當胸一推,撲地一聲,這西子直往水晶宮裡去了。正是:至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吳王宮裡人。”

老漢看著眾人吃驚的神色,笑笑說:“這本是說書人的杜撰。哪裡能當得了真?只是范蠡這人後來棄官從商來到山東定陶,改名叫陶朱公。嗬,他可是個斂財的能手。民間一直在祭祀著他。傳說他編有個經商十八忌,流傳於民間。”

沈萬三感興趣地:“經商十八忌?哪十八忌?”

老漢:“生意要勤快,切忌懶惰,懶惰則百事廢。價格要訂明,切忌含糊,含糊則爭執多……”

離開了淮西古道上的那個草棚棚,朱重八和沈富來到了一處三岔口前席地而坐,歇了下來。在他們面前放著盛著水的那隻瓦罐和青花瓷盆,另還有幾塊剛從一塊田裡掘出的幾隻沾著泥的白薯。

他們身後指示路標的牌上向兩個方向分別標寫著“濠州”和“滁州”。

朱重八看了看那塊路牌,接著從身上取出兩隻占卜的杯珓:“沈富兄弟,那個老媽媽說我們倆會是有福或有財的,我們現在佔佔卜,我有帝王之福,若神靈許我仍回皇覺寺待時而動,則給我一個雙陽之報!”

“帝王之福?這傢伙竟然真以為他有帝王之福!還想再回皇覺寺去,那些和尚們差點要將他撕掉……”

沈富頭腦中閃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