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子孫孫無窮無盡,都要受到陰宅的扼殺,男命不過四十,女命不過三十,運氣壞到極點。
車子行駛到神頭鎮前面,我拍了拍安子的座位:“稍停一下。”
車子向前滑行了十幾米,直到駛過了黑色房子正對的範圍,才慢慢停在路邊。
安子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肩膀:“風先生,為何一定要停在這裡,要知道這裡很怪異,總是出現些恐怖事件……”
她向神頭鎮的黑房子緊張地望了兩眼,彷彿那房子裡隨時都會衝出某些恐怖的怪獸來。
我的手已經按在車門的把手上,正想下車去看看,驀的發現那幢房子頂上還飄揚著一杆三米高的黑色旗幟,上面繡著一大團騰騰跳躍的紅色火焰,隨著海風一陣陣噗啦啦翻卷著。旗杆豎立的角度非常巧妙,黑色的旗幟嵌在濃黑的背景裡面,正對房子時根本覺察不到。
“黑煞陣”加“水火旗”,這種格局的陳設就有些微妙了,它的用意在於“克人克己、兩敗俱亡”,是一個歹毒的殺人佈局,巨大的殺傷力會把與它正對居住的人家弄得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但是,最怪誕的一點,神頭鎮正對的,是荒野過後的一望無際的大海。
大海里自然沒有人居住,並且這邊又不是什麼深水港口,也不可能有大船停靠。所以,不管當初建造神頭鎮的設計師有多歹毒,總是在枉費心思,無的放矢。
房子的坐落角度並非正東正西,而是有一個向西南的三十度偏角,毫無疑問,當初建造房子時,設計師花了非常多的心思,而且每一個特異之處的存在,都有其微妙之極的含義。
日本的風水學百分之百來源於中國的大陸、香港兩地,幾乎是照本宣科地挪用的。可惜,我對風水學的認識還不夠登峰造極,無法徹底地破解這個佈局的詭異之處。
楓割寺的圍牆已經遙遙在望,那座巍峨的寶塔更是以一種召喚之姿,向我發出無比的誘惑力。
在神頭鎮旁只作了五分鐘停留之後,安子重新發動了汽車,一路向前上了蜿蜒的盤山公路,並且告訴我:“十五分鐘後,將會到達寺門前,寺裡專管接待的僧人兵見負責全程陪同參觀。”
不一會兒,詭異的神頭鎮已經被拋在身後。
上次來楓割寺,自己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揹包客,對手術刀在本地的勢力圈毫無驚動,只是簡簡單單的觀光旅遊而已,似乎並沒注意到神頭鎮的詭異。
我在腦子裡仔細勾勒著那幢大房子的外觀,三層結構,一共存在五十五個門窗,從上到下,全部漆黑一片,像是一塊生著無數大小眼睛的怪石。
這樣的鬼地方,能夠成為前來北海道遊人的必停之地,也真是夠古怪的。由此可見,世人大多數都是愚昧無知的,只顧在神頭鎮享受海龜美味,卻不知道自己涉足的是至兇至險的境地。
我扭頭向後看,在車子的後窗玻璃裡,一團漆黑的神頭鎮漸漸變得模糊了,但它那種“黑煞陣、水火旗”的居心叵測的歹毒佈局仍是深刻銘記在我心裡。
“手術刀為什麼要收購這裡?如果收購進來不能為己用,何必花大價錢買這塊累贅?除非……除非是為了保護遊客,收購進來然後全部毀掉,破除了這個殺局,以保證進入楓割寺的遊人平平安安。不過,這樣造福於民的‘好事’應該由日本政府來做才對,根本不是手術刀的行事作風啊?”
沉默中的安子忽然有些扭捏地笑著開口:“風先生,剛才的事……請您……不要對蕭小姐說好不好?”
她在後視鏡裡盯著我,又是一聲長嘆:“我說的,不是……不是險些發生車禍的事……而是……”臉色一片潮紅,清晰地浮現出失望之極的表情。
我簡短地頷首回應著:“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們什麼都沒交談過,OK?”自己不喜歡日本女孩子,但卻不能阻止日本女孩子喜歡自己。
安子舒了一口氣,變得輕鬆了許多:“謝謝、謝謝您。”
車子裡的空氣有些沉悶,我把車窗開了一條縫,讓北海道的山風混合著海風灌進來,發出刺耳的尖嘯聲。視線裡,亡靈之塔越來越近,那些白色的飛簷和尖頂帶著某種不知名的神秘感,一次次刺激著我的好奇的神經。
大概在盤山公路上回旋了十四次左右,前進路線指向東北,並且道路變成了一條寬闊的石板大道,盡頭則是日式水墨風格的重簷歇山頂門,兩側飛簷高挑。
車子一直行駛到楓割寺門口,有個三十多歲的日本僧人微笑著走下青石臺階,向我合掌點頭:“是風先生吧?小僧兵見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