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相互看到對方時,距離已經僅剩不足十米,再靈敏的剎車都不可能在這麼短的距離令車子停止。
眼看一場慘烈的車禍就要發生——
對面車上駕駛員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雙拳自側窗裡伸出來,呼地凌空向我們的車子擊出。
第一眼看到中年人的相貌,我心裡迅速彈起了一個人的名字:“張百森!”一個在大陸民眾心裡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特殊人物。
安子突然“呀”的一聲尖叫,雙手上揚鬆開方向盤,接著我也發現這輛馬自達旅行車正在急促後退,彷彿有十幾個彪形大漢同時發力,將車子向後推一樣。幾秒鐘時間,車子倒退了七八米的樣子,對面那中巴車也尖銳地急踩剎車停了下來。
此時安子的手仍舊高舉著,像是“投降”的姿勢。
對面車上的張百森緩緩吸氣,雙拳回收於腰間,灰白的頭髮根根倒豎,怪異地指向天空。這一招,並不是他賴以成名的特異功能,而是貨真價實的“隔山打牛”的中國硬氣功,正是憑藉著凌空發出的拳勁,硬生生地逼退了安子駕駛的這輛旅行車。
中巴車的日本司機開門跳下來,驚駭地低頭看著地面上兩輛車留下的焦黑色剎車痕跡,萬分震撼地抬頭看著張百森,雙掌合在胸前,不住地彎腰謨拜。
張百森的武功和異能並不僅限於此,只是一秒鐘時間內能做出這麼快的應急反應,而後聚氣出拳,解救這場災禍——這已經超出了一般特異功能大師的能力界限,從這件小事上推而廣之,他能受到全中國民眾的崇敬也就不足為奇了。
隔著茶色的擋風玻璃,我看到他那些尖刺一樣的頭髮慢慢倒伏下來,仍舊恢復成瀟灑的分頭髮式,目光極慢地在旅行車上掃了兩眼,皺了皺眉。他有一張標準的國字型方臉,大眼炯炯有神,精光熠熠。高鼻樑,元寶嘴形,臉色紅潤,整個突發事件中雖然自始至終沒有開口,卻自然而然帶著凜凜正氣。
安子已經完全驚呆了,等到對面的中巴車重新發動,與旅行車擦身而過之後,才用力拍打著胸口,做出“花容失色、心驚膽寒”的樣子。
我長吁了一口氣,也是驚魂稍定。方才如果真的發生車禍,自己雖然可以在兩車相撞的瞬間,開啟車門逃逸出去,但卻沒辦法救安子的性命。這次,真的要多謝張百森了。
“那是……中國的特異功能大師……張百森先生啊……他要去尋福園嗎?”安子扭身,滿懷敬仰地看著中巴車的影子。
這條路的盡頭,唯一能夠通向的目標,就是尋福園,也可以說,這條路是尋福園的私家路。
對於張百森訪問尋福園的來意,我很感興趣,但現在尋福園裡駐紮了王江南的神槍會人馬,對方又正好趾高氣揚、風頭正勁,我可不想硬往裡摻和。或許,張百森到這裡來,是要跟王江南接洽什麼要事呢?
我揮揮手,命安子開車。
地面上數道焦黑色的剎車痕跡觸目驚心,其中最深的一道,已經把瀝青路面劃出了一道三十厘米寬、三厘米深的溝槽,一直拖拉了四五米遠。我知道,這是中巴車的車輪留下的,張百森要出拳發力,必須得沉腰坐馬,力貫腳下,直接分散到四個輪胎上。如此看來,他的“隔山打牛”功力,還沒有練到至高至純的境界了?江湖上,曾經有位大陸西南的高手將這種拳勁霸道之極的功夫,練到可以懸空發力的境界,手術刀就親眼見過。
安子的態度已經收斂了許多,不再多話,嘟著嘴,臉色陰沉,只管開車。
從三岔口右轉,前進三公里後,兩邊的灌木叢漸漸濃密起來,看來是每天都有人專門管理。眼前不斷地有高高的路標閃過,用英、法、中、日四國語言寫著“神頭鎮”這個名稱。
很快,路右側的一幢黑色三層建築映入眼簾,那幢房子面向西南,向海背山而立,全部是用黑色的岩石建造而成,通體被幹枯了的日本爬山虎遮蓋住,顯得無比破敗頹廢。
房子前面,用同樣漆成黑色的尖刺竹籬笆圍成了一個巨大的空場,地面也是用黑色石板鋪砌成的。遠遠看上去,神頭鎮的整個造型像是一隻蹲伏的巨大黑色蝙蝠。
我的神經被猛然觸動了,因為按照日本乃至亞洲的民居建築習俗,很少有人故意住在黑色的房子裡,這是最不吉利的居住方式。
再有,院子的地面再做成黑色,配合以向天的黑色尖刺,合起來是個“黑煞陣”的陰宅佈局,可謂古怪到了極點。
按照陰陽宅典籍上的解釋,活人居住在陰宅格局的房子裡,必定夭壽,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