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是想要豐厚的雙倍回報呢,還是打得謹慎一點?又一包萬寶路說你不會謹慎的。好好好,教授看到我了,這有點揭人短的嫌疑,太糟糕了,又一個女人,然後教授考試就沒過……”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3)
揚聲器裡響起了另一首歌,大聲而刺耳,還有很多手風琴演奏穿插其中。麥克墨菲抬頭看了看揚聲器,他的饒舌也變得越來越大聲,好像要賽過它一般。
“……嘿——你嘿——你,好吧,下一個,該死,你出牌還是不出牌……衝你來啦……!”
一直持續到九點半熄燈的時候。
我可以整夜觀看二十一點遊戲牌桌邊的麥克墨菲,他打牌和說話的方式,以及他的做派:先拉他們加入,把他們打得幾乎要放棄,然後讓一兩手給他們點信心,讓他們再繼續參與。有一次他停下來抽菸,將椅子拼命往後仰,手交叉著往頭後面一放,告訴大家說,“一個頂尖騙子的秘訣在於能瞭解你想要什麼目標,以及如何讓你覺得你正在得到你想要的。我為一個狂歡節輪盤工作了一個季度之後,學會了這點。當一個傻子走上來時,你用你的眼睛能感應到,‘這是一個需要感覺自己很厲害的鳥兒’,於是每次你贏了他他對你吼叫時,你渾身顫抖著裝做害怕得要死的樣子告訴他,‘拜託你,先生,不要製造麻煩,下一輪免費,先生。’這樣的話你們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身子往前一探,原本翹起的椅子砰的一聲砸到地板上。他拿起一摞牌,大拇指往上一滑,然後把這一摞牌往桌子上一敲,舔了舔大拇指和食指。
“我推測你們這些笨蛋需要一個大肥鍋來引誘你們,這是給下一輪交易的十盒煙,嘿——丫,衝你來啦,從現在開始來真的了……”
然後他把頭往後一甩,看著病人們急不可耐下注的樣子大聲地笑了出來。
那笑聲整個晚上都在休息室裡迴盪著,而他在打牌賭博時總是不停地談笑風生,試圖讓打牌的人和他一起笑,但是他們畢竟已經壓抑很長時間了,都很怕放鬆,於是他放棄了努力,開始專注於嚴肅的賭博。他們贏了他一兩次,而他總是能扳回來並進行反擊,他身邊的香菸變成了越來越高的金字塔。
快到九點半的時候,他開始讓他們贏,讓他們把一切飛快地贏回去,以至於他們幾乎不記得曾經輸過。他付了最後一兩根香菸,把牌放下,嘆口氣往椅子後一靠,將帽子往眼睛上面一推,遊戲結束了。
“好了,先生們,贏了一點,其餘全輸了,我說,”他悲悽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二十一歲時我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客人,但是也許你們這些鳥兒對我來說太厲害了,你們有某種不可思議的訣竅,一個明天想真正贏錢的人要小心謹慎對付你們這樣的狡猾之輩啊。”
他甚至懶得自欺欺人地讓他們去相信他說的話,他故意讓大家贏,觀看遊戲的和打牌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點。但是沒有一個收起他自己那堆香菸的人——雖然那香菸並非戰利品,本來就是他們已經輸出去而之後又贏回來的——不是滿臉得意地笑著,就好像自己是整個密西西比最了不起的賭徒一般。
肥胖黑男孩和一個叫基瓦的黑男孩把我們趕出休息室,用拴著鏈條的一把小鑰匙關燈,當病房變得黑暗時,護士站裡那個有胎記的小護士眼睛變得大而明亮。她站在玻璃護士站的門口,給排著隊慢吞吞經過門口的人們分發夜間的藥片,今晚她似乎難以搞清楚誰應該服什麼“毒藥”,她甚至沒有注意自己在往哪裡倒水,讓她如此分散注意力的是正走向她的那個戴著頂討厭的帽子、有著嚇人傷疤的紅頭髮大個男人。她注意到麥克墨菲從黑乎乎的休息室的牌桌邊離開,一隻粗硬而滿是老繭的手捻著從帽子裡垂到襯衫領子處的一縷紅髮,我想從麥克墨菲走到護士站門口小護士往後一退的樣子判斷,大護士很可能已經警告過她,讓她小心麥克墨菲(“哦,今晚在我把事情交代給你之前,還有一件事情,皮爾波小姐;坐在那邊那個新來的人,就是那個有著刺眼的紅髮鬢角和臉上有傷口的男人——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個色情狂。”)。
麥克墨菲見她如此害怕地睜大眼睛看著他,於是把頭伸進護士站的門裡,對她抱以友好的一笑,想跟她套套近乎;她正在發藥,這頓時讓她很慌亂,一不小心讓水罐掉到了自己腳上,她大叫了一聲,手猛的一顫,把正準備給我的藥滾出了小杯,甩到了她制服的衣領處那片胎記上。在那裡她的胎記就像一條正流到山谷裡去的酒溪。 txt小說上傳分享
《飛越瘋人院》第一部(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