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卻聽馬人望一聲斷喝:“甚麼割地?此等短命念頭,豈是我主陛下所能動得的?!”
一瞬間,天祚帝和四個老傢伙臉上的笑容都象凝膠一樣被固化在了那裡,定格出一片片蛆蟲一般的褶子,看起來分外的詭異。
突然間,耶律延禧福至心靈,心花怒放——到底還是馬老愛卿疼自己呀!知道這千古罵名,不能讓自己來背,因此要先把自己這個做皇帝的摘出去,然後由他或是別的倒黴蛋兒來當這個遼史的罪人。
因此耶律延禧胸有成竹地道:“老愛卿之意,寡人盡皆知了——卻不知老愛卿心下可有定計?”
反應過來的幾個老不死也饒有興趣地看著馬人望,等著看黑鍋花落誰家的大熱鬧,只要不是往自家腦袋上扣,那就是一場不錯的好戲碼,足以調劑衰朽的殘生。
卻見馬人望正色道:“老臣雖有定計,但卻要陛下先赦了老臣的死罪,老臣才敢說!”
這時的耶律延禧,真是說不盡的大方,把手一揮道:“馬老愛卿所言,不但無罪,反而有功,寡人必定言聽計從,絕無加罪之理!”
馬人望聽著,象是舒了一口氣的樣子,懇切地向天祚皇帝道:“陛下能赦免老臣死罪,已是喜出望外,如何還敢從中居功?但能免死,此心已足矣——因此只願萬歲免我身家性命,此外再無所多求!”
天祚皇帝此時找到了積極替他背黑鍋的臣子,心情甚好,於是朗笑道:“依你依你!馬老愛卿速速明言!”
馬人望重重地點了點頭,深呼吸了一口氣,嘶啞著聲音道:“如此,老臣我可就說了!”
耶律延禧催促道:“快說快說!老愛卿計將安出?又有何人可當那重任?”
卻聽馬人望沉聲道:“陛下的江山,便請陛下一身擔之!”
“嗯?!”天祚皇帝一聽這話頭不對呀!不是要替寡人扛黑鍋的嗎?怎麼鬧了半天這口黑鍋又反扣回來了?
在耶律延禧和四個老不死不解的目光中,馬人望五體投地,大呼道:“老臣斗膽!還請陛下遜位於暫時,以解危局於今日!”
“啊?!”天祚皇帝一聽此言,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正是:
君王守株擬待兔,言語分歧卻亡羊。卻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一○三章 遜位
本以為馬人望會替自己推卸責任,沒想到這老頭兒卻開口就讓自己遜位——這巨大的落差讓耶律延禧一時未能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就聽旁邊有人叫了起來:“馬大人,你瘋了不成?身為臣下,說的是甚麼話?”
耶律延禧按捺一下因過於震驚而震盪不已的心跳,伸手阻止了老臣們的呶呶不休,問道:“馬老卿家,你此言何意呀?”
雖然語氣平靜,但不知不覺間,“馬老愛卿”已經悄悄變成“馬老卿家”了。
馬人望沉聲道:“老臣之言,為大遼江山社稷計,也為陛下榮辱安危謀!”
耶律延禧心裡說,哦!你個老不死的讓我皇帝不當去當傀儡模樣的太上皇,居然還有理了?把甚麼江山社稷榮辱安危搬出來聳動我!寡人固然寧為獵手不為皇帝,但我要遜位,也要心甘情願地遜位,豈容臣子逼迫?好!今天就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聽聽你這老不死的都能白話出些甚麼東西來,若無忠君愛朕之心,只是叵測之意作祟,寡人叫你全家戴孝!”
心裡發著狠,言語中卻加倍溫和:“馬卿家,你是寡人的心腹老臣,見識必然是高的,有甚麼道理儘管說來指教寡人,莫要遮掩。”
馬人望恭應了一聲“是”,然後侃侃而言。
“陛下中了金國完顏宗用的奸計,與南朝棄好成仇,弄得賠了夫人又折兵。如今完顏女直禍亂於北,中華聯邦交惡於難,雖西門慶明有聯盟之心,但暗地裡有何算計,卻是險惡莫測!陛下與大遼,此刻正好比引火燒身身披烈焰,尚高座於柴薪之上,欲不得焚身,不亦難乎?”
旁邊四老對望一眼,耶律大悲奴便代表眾人道:“馬大人,陛下雖然身處不利,你我做臣下的,當為陛下分憂解難才是,怎的說起遜位的話來了?”
耶律延禧在旁邊聽著,心中卻道:“你們四個老傢伙只會尸位素餐,哪裡能排憂解難?指望你們?寡人屍骨都得先寒了!”
果然,就聽馬人望一口反問:“既然四公有為陛下分憂之心,卻不知可計將安出,有何妙策?”
此言一出,四個老頭子頓時都成了霜掛的茄子、雨淋的蛤蟆,白著眼睛萎頓在那裡再不能多言了。
馬人望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