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便笑道:“如果有一天,要下山去打貪官,救受難的百姓,說不定就是九死一生,你敢不敢去?”
十七歲的少年挺得象標槍一樣,目光炯亮,聲震屋宇:“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皺一皺眉頭,也算不得講武堂的子弟!”
西門慶重重一掌拍在少年肩膀上,喝彩道:“媽拉個巴子的!是咱們梁山的兵!下面喝酒去吧!”
少年被西門慶重重一拍,彷彿掛上了榮譽勳章一般,容光煥發地又敬了個禮,大聲道:“是!山長!”這才大步退了下去。
雖只是少年,但廳中眾人也不禁為那股英銳之氣所動,一時間竟無喧嚷之聲。
西門慶“呱”的悶了一大杯酒,然後擲杯大笑道:“這就是講武堂的子弟!這就是咱們梁山的未來!雷橫哥哥,你說,都是這樣的好男兒,我捨得敗家,在錯誤的戰場上在錯誤的時機把年輕的他們往死境裡送嗎?”
雷橫“嘿”了一聲,端起酒碗道:“兄弟,我罰酒!”說著連盡三碗,喝得眼更直了。
西門慶道:“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說這話的將軍,應當滿懷愧意與敬意才是,因為沒有那些給你墊枯骨計程車兵,你什麼都不是!至於那些為了邀名,刻意的去製造鮮血與枯骨的將軍,我西門慶能說他們什麼呢?反正在我這裡,梁山的兵不是枯骨,是人!憑什麼在可以不傷人命就得勝的時候,我還要去聚眾強攻?只是為了不小家子氣?只是為了梁山的英雄氣概?這種拿兄弟們的命填出來的面子,我西門慶不要它!有我在一天,誰也別想要這種面子!”
廳中一時鴉雀無聲,有侍侯的嘍羅兵偷偷擦眼睛。
宋江吳用把頭埋在酒碗裡,說什麼也抬不起來。晁蓋正絞盡腦汁想著怎樣打圓場的時候,突然聽到宴會廳外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
這些腳步聲每一步都踏著節奏,輕快而又沉重,如催陣的戰鼓一般響起,將人心深處的血xìng都調動了出來。
扭頭往廳外去,不知何時,外面已經是一行行一列列的梁山嘍羅兵,行動間整整齊齊,都是在宴會廳左近侍候的小嘍羅。這些嘍羅兵年齡有大有小,但都是立如松,動如風,舉止中透著講武堂出來的幹練氣息。
嘍羅方陣行列整齊,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開了過來。待到了宴會廳前時,有領隊計程車官一聲喝,腳步陡止,只有一雙雙堅定的眼睛,越過宴會廳中眾人,向西門慶這邊做無聲的致禮。
西門慶慢慢起身,鄭重回禮。他心裡暖融融的,梁山重地,向來都是由講武堂學兵守衛,而現在,這些學兵們顯然是為自己的山長助威來了。
那個十七歲的少年學兵站在最排頭,此時突然舉手,在頭頂連擊三掌。掌聲一寂後,或粗豪、或稚嫩、或高亢、或低沉的嗓音同時響起,匯成了一闕雄壯的軍歌
“烈士死兮,魂入天脊。枝何蔓蔓,葉何離離。驅雲氣兮駕虹霓,英靈歸來,逐我旌旗!”
這是西門慶為講武堂寫的軍歌,雖然學兵們平時也唱,但從來沒有象此刻一樣,唱得這般激昂熱血過。
宴會廳中侍候的小嘍羅們為歌聲所染,不知不覺間已經放下了手中杯盞,長身肅然而立。當廳外第二段歌聲響起的時候,他們也已經和了進去
“烈士死兮,魂入河yīn。波吞rì月,浪遏群星。舞蛟螭兮控龍鯨,英靈歸來,護我長纓!”
豪邁的歌聲直入雲天。宴會廳中眾人喝得本已興起,此時再被歌聲一催,胸中豪情當真如濤起cháo生一般。自晁蓋以下,林沖、秦明、呂方、郭盛、黃信、歐鵬……甚至還有花榮凡是講武堂中有職司的好漢,紛紛擲杯而起,隨西門慶唱和道
“烈士死兮,魂入山陽。戰龍在野,其血玄黃。驚魑魅兮走魍魎,英靈歸來,壯我國殤!”
雄渾的歌聲迴響在梁山,聞者無不動容。西門慶縱酒放歌,心中更是豪情大起:“兩年了,我梁山男兒,終能戰而不疑,死而不惑!”
扈三娘望著駕馭著酒趣逸興橫飛的西門慶,又畏縮於歌聲中的宋江吳用,忍不住在哥哥耳邊輕聲道:“哥,三奇公子好厲害!”
飛天虎扈成捧頭做痛苦狀:“妹子,這句話,兩年來你已經在我耳朵邊兒上嘀咕了三百七十八次了……”
一場豪歌之後,梁山上大部分人都醉了,清醒後大家似乎什麼也不記得了,只有梁山上上下下嘍羅兵們著西門慶身影的眼光裡,更多了數不清的尊敬。
雷橫一連在山寨中住了十餘rì,每rì除了飲宴外,都是宋江陪著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