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左紫辰。姑娘是?”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聲音低沉溫雅,十分好聽。
帝姬點點頭:“左紫辰,你別急著走,我跳舞給你看啊?”
他又臉紅了,看上去挺有氣勢,怎麼這麼容易臉紅?帝姬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
這麼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她本來根本沒放心上,甚至換好衣服就給忘了。因她是皇女,又尚未及笄,不好在朝陽臺上拋頭露面,叫宮外的平民百姓看到她的容貌。索性在臉上覆了一層紗,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優伶們統一穿著牙白色的輕紗長裙,獨她一人著紅裙,烏髮纖腰,長袖迤邐,神采飛揚,一上朝陽臺,竟比萬丈陽光還要耀眼,霎時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其時帝姬朝陽臺上一闕東風桃花,豔驚四座,說到緣故,一來是為了逗帝后開心,二來,不過是為了和傲慢的公子齊打個賭而已。誰想到後來牽扯出許多亂七八糟的事,當真始料不及。
玄珠的臉色從她上臺後就沒再好過,等她跳完,一張臉更是可以和青蘿蔔媲美。秋華夫人面無表情,轉頭不知和她說什麼,她死死咬著唇,眼睛裡頓時充滿了淚水,恥辱地垂下腦袋。
帝姬的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壞了,匆匆獻了兩杯酒給父皇母后便飄然退下。一直回到原處,見左紫辰果然還留在那裡,靜靜望著自己。她又是一笑,問一句:“喜歡麼?”不等他回答,她已被一群優伶簇擁著下了臺階。
當晚寶安帝對東風桃花曲讚不絕口,連問是誰作的曲子,二皇子笑吟吟地提到了公子齊,只是為了避嫌,沒把帝姬和公子齊那個荒謬的打賭說出來。寶安帝求才若渴,此後好幾次派人四處打探公子齊的訊息,卻始終一無所獲。帝姬一曲東風桃花後,他好像就離開了大燕國,直到國亡,也再沒出現過。
寶安帝為之感慨不已,御筆親書“大燕樂師公子齊”數字,憑空給他加了個頭銜,允許民間樂坊私人摘抄東風桃花曲譜,自行排演。公子齊這名字自此流行於大燕民間,成為神秘高人的代稱。
帝姬第二天醒來,發現書案上多了兩卷畫軸,上面又是一張丁香色小箋,寫著:願賭服輸。公子齊。看樣子他昨天晚上又偷偷溜進皇宮了,沒把她吵醒,一定是賭輸了不好意思見她。
她對公子齊的好奇心膨脹到了一個不可忍耐的地步,又扮成男子出宮,想去環帶河邊會會他。誰知上次是二哥帶著,他認路,帝姬很少出宮,沒走一會兒就迷路了,白白在街上繞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找回皇宮,天都黑了。
本想從朝陽臺下找個捷徑趕在晚膳前回寢宮,忽見左紫辰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臺上,揹著雙手,好像是在發呆。帝姬好奇心起,叫了他一聲:“喂,宮門快關啦!你還不出去嗎?”
他渾身一震,飛快轉身,面上神色先是驚喜,在看到她的男人裝扮後卻愣住了。
帝姬走過去,此處地勢高,放眼望去,皇城盡在腳底。漫天大朵大朵的晚霞,染紅城牆,也染紅了眼前少年如玉的臉頰。他一個字也不說,只靜靜看著她,帝姬沒來由地一陣心跳,摸摸頭上的帽子,解釋:“我、我只是偶爾裝扮一下……出去、出去體察民情。”
她把二哥常用的藉口拿過來用。
左紫辰微微一笑,見她手裡捏著一截長柳,翠綠柔韌,無風自動,不由笑得更深:“……怎麼這樣調皮,把柳樹精的鬍子拔了?”說著將那截長柳接過來,執在手中玩賞。
帝姬臉上有點發燙,囁嚅著說不出話。
左紫辰似乎也感到些許的尷尬,別過腦袋輕咳兩聲,說了個無比蹩腳的勾搭藉口:“我看姑娘很熟悉,是不是昨天見過?”
帝姬撐不住“嗤”一聲笑了,面上一層胭脂紅,清靈醉人。她說:“昨天問了你的名字,今天應該還你我的名字。不過我還沒名字,怎麼辦呢?”
他的笑容漸漸變得沉靜,只有貴族的女兒才會在十五歲前都沒有名字。昨天,他曾以為她只是個小小優伶。
帝姬慢慢說:“你可以叫我帝姬,我就住在宮裡。”
左紫辰眼裡的光輝暗淡了下去。
前傳(三)
過了很久以後,帝姬想起自己和左紫辰當初走到一起的過程,倒也忍不住莞爾。其經過後來想起,實在是很幼稚,可當初兩人偏偏玩得不亦樂乎。
左紫辰還是個少年的時候,又古板,又固執,一點也不像個修仙人,死認著她是帝姬,他是臣子的禮,多一步路不走,多一句話不說。要不是那次她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