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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別再來干擾我們的生活和身體。也許,還有別的什麼,比如,糧食是一種詛咒……

有時,在我們生病或有什麼意外時,母親則拿出一枚牛骨頭紐扣,平放在櫃子上,她則在一邊閉目含睛,虔誠地念叨著什麼。我聽不真切,也問過母親,她究竟在唸叨些什麼,但她總是笑而不答。沒多久,那枚平放著的紐扣慢慢直立起來,整個地立在了櫃子上,就像一個功夫了得的武林中人,平躺的身子直直地離開了地面,機械而穩當地站立了起來。無人明白其中的奧妙,我只能說那是一種神秘的力量,一個巧合或者冥冥中的夢幻。多年以後,我也還要詢問母親,母親仍然是笑而不答。就像人與人之間那永遠也不可理解的一面一樣,對牛骨紐扣這怪異的現象所獲得的沒有答案的結果,實則是正常不過的,真的,有些事情永無結果其實就是最佳結局,能否意會或言傳也無甚緊要。

後來,母親信了佛,在堂屋正中設了一尊佛像。前面我談過,母親是不是對人世已經沒有了興趣和信任?她是不是要透過一個真正屬於內心的信仰來完成對故土的那份若明若暗的義務?

再後來,我們都離開了她,她就和她的丈夫,我們的老父親一起守護著是他們而不是我們的家園。我始終覺得,只有父輩們才真正地擁有自己的家園,而我們,只不過是家園的旁觀者或享用者,以及最終的背棄者。那是如何使人感慨萬千的景象啊,兩個孤獨異常、心懷仁慈、耳目恍惚的老人那樣盡職地恪守著那一方小小的天地!!

……

故鄉,孤獨者的宗教!

我曾經對人說過,子女是父母的信仰,是父母歷經不平人事之後生命的宗教。但我錯了。)

家園,徹悟者的墳墓!

(我還對人說過,父母是子女的奴隸,只有在子女失意或無助時,他們才被叫做上帝。我錯了?)

……

當我察覺到時辰已經差不多了,我將又一次必須同故鄉作別的時候,太陽像竊賊作案成功後溜出現場一樣消失在一塊巨大的烏雲背後,故鄉便進入了一大片陰影之中。當我意會到我這彷彿是在逃命似的心態時,恐懼與傷感再次注滿了全身,這同當初母親去世後我們的離去是同樣一種鏤骨鐫肉的感受。曾經調教了我無窮遐想的竹林將我包圍,翠竹低垂著憂傷的頭顱問我什麼時候回來。池塘,業已乾涸,就像一張破敝的臉,我再也無法透過綠水和水中樹棵的倒影獲得快樂,並在快樂中獲得往年的容光。馬兒灣的夏天,業已被無數棉球給撐破,露出白燦的花朵,那悲傷萬狀的命啊!老棬樹,唯一的那棵老棬樹,它老得已經無法同我昭示往昔,也無法吐出一個清晰的字來,它是一個老人,在田間的另一邊,默默地承認時間,承受著離別的擊打。還是那群孩子,在村口拖長了我的背影,他們祈求這背影是一根連音線,還是想逮住一絲靈感讓自己獲得?這一刻,我成了碎片,被蒼老的故鄉一點一點地分裂為碎片,往後它們將各分東西,隨風漂泊,再也不能成為一個整體,和童年對話,和一張張臉孔,一幕幕情形,包括悲歡、生死,再次碰面。

在我回首時,一個本來是坐著的影子,緩緩地從河邊一棵大樹的陰影裡站了起來,我看清楚了是一個即將走完人生之旅的老人,他瘦得就像一個陰影;他映影於身後金光四濺的田野上的這幅剪紙傑作,同我那孤立於故鄉的老房子一樣,投射在我心靈乾淨的心靈壁壘上,怎麼也擦不去了。

他認出我來了嗎?我卻早已經忘記了他。

我牢記著無數事物人物,可有多少人在乎我的記性呢?

第十三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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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乎接近了萬能,事情似乎也就發生在他一個人身上,公眾的噓聲和報復曾經使他一度消沉,連親情和愛都一時難以痊癒他內心所遭受的重創。他的謙遜風格也被視作虛妄和偽裝,他的天賦被眾口傳遞為毒藥和匕首,他的忍讓和善良被視作軟弱而被人唾棄。

作為一個全能之人,他卻不能設計出一個完全之策來擊退這太過強大的群體力量。他藉助文學,而刊物和出版社的編輯因見識過太多的風雲而拒絕了他天才橫溢卻又極端偏激的思維,以及由這些思維組裝起來的文字。這使他憤怒,焚燬的作品可以說比他所處的地域上的人都死去時所焚化的紙錢還多。他藉助於豐富的醫學知識,從肉體機密的結構到更加抽象的靈魂和精神特質,他企影象天下所有高明而仁義的醫生那樣,用一把小刀剖解生命,那把刀就是一個答案,無數健康的肉體也能傳遞出健康的品德來,但到了頭來,他病倒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