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如“棒棒糖”、“性”、“天堂”等信手拈來的幾個詞彙在不同年齡段的人中產生的反應也迥然不同。不同階層、性別、年齡段的人在語言使用與交流上存在類似於各種文化間在語言使用上的差異。這樣的差異還可以具體到任意兩個人之間,即使他們的差異非常小,但是隻要有差異存在,便會反映到對語言的表達和理解上。
儘管語言是作為各個意識世界的最大公約數而得以存在,但是語言在使用過程中表現出來的微妙差別卻仍然無法被彌合。因為語言是對意識的抽象,並且不是抽象的過程,而是抽象過程的結果;因為任何所謂的理解都是主體對客體的近似,都是以主體自己的方式來進行。
我們說語言是可以交流的或者它能充當交流的工具,或者主觀世界之所以能給人制造可以交流的假象,其實是因為在生理結構上有太多的相同之處可以分享。種內的語言交流和種間(如獅子與斑馬、狗與雞、貓與老鼠等)簡單的眼神、吼叫等訊號刺激沒有本質區別,都是資訊的形成和反饋過程。只不過結構越是接近的物種之間,這樣的分享也越多越容易。人與狗較與貓相處更容易一些,是因為在進化程度上人與狗更接近。人與螞蟻無法交流,而螞蟻之間卻能形成複雜的社會。人類的語言是所有種內和種間交流機制中最複雜的,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這些交流機制間都沒有本質的差別。種間交流簡單是因為形成基礎的簡單,導致交流的相關之處太少。而種內交流直至人類語言交流的複雜則是因為相應的形成基礎的複雜。
但是儘管語言的基礎是大量共同的相關之處,然而彼此的基礎之間仍然相互獨立,因而據此說語言之間可以交流其實依然是不確切的,儘管語言從總體上看大同小異,彼此的差異卻同其形成基礎的差異一樣不可彌合。語言作為意識世界的產物而成為意識世界互通的工具,實在是一種錯覺。
翻譯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詩就是翻譯中丟失的東西。”不僅詩如此,所有的作品尤其是表現意識世界豐富內容的文學作品被翻譯之後總是會失去很多神韻。翻譯在兩種語言之間不可能精確進行,翻譯始終無法彌合兩種文字間存在的微妙差別,就是因為形成語言的基礎之間的差異始終存在。
語言之間存在的即便是最細微的差別也無法透過交流彌合,因為單純的語言並不能改造形成它的基礎,只能反映其形成基礎。語言被當成交流的工具只是因為各種語言作為意識被抽象後的結果,在反映對應的形成基礎時有大量的共同之處。共同之處如此之多以至給人造成了可以交流的錯覺。因而語言與其說是主體用來交流的工具,不如說是用來反映主體的工具。一個追求真理的學者和一個縱情聲色的女人之所以沒有共同語言,只是因為被反映的彼此之間的共同之處太少,而若特定時期能有共同語言,則只是在該時期在特定問題上有共同之處。同其他時期一樣,語言在該時期內的作用同樣是反映,而非交流。
2.歷史問題
歷史是無法被還原的,雖然對歷史的研究一直以還原為目標。我把歷史無法被還原的這個侷限稱為歷史問題。
歷史問題其實是意識在個體性侷限之下如何被取捨和解讀、嚴重一點說是如何被扭曲的表現。研究歷史的過程必然是有所取捨的,歷史被以特定的方式抽象又以特定的方式被還原,因而研究歷史的結果必然是有所偏頗的。
人能還原歷史嗎?不能。人只能抽象歷史,只能對歷史有所取捨。歷史問題的意義在於為現實服務,不同的現實使人對同樣的歷史有不同的解讀。而歷史究竟如何?不知道。歷史永遠是偏頗的。
從封建說起。關於“封建”的詳細論述請參閱《書屋》2001年第5期羅建著《糊塗的“封建”》。本段引文未註明出處的皆出自此文,註明出處的也轉引自此文。
封建原意“封土建國”:封土地於諸侯,諸侯於所封土地之上建立邦國,受封者聽受於封者,定期朝貢並提供勞役賦稅,在封土內則享有世襲治權。封建之制行自商周乃自黃帝直至戰國時期,以周代為甚(《說文》、《左傳&;#8226;桓公二年》《左傳&;#8226;僖公二十四年》、《史記&;#8226;二王世家》等均有相關記載)。封建制的崩潰完成於秦,秦廢封建、立郡縣建立統一的集權制國家。這在《史記&;#8226;秦始皇本紀》、《漢書》中均有記載。唐柳宗元的《封建論》也明確表述了那個時代對“封建”的看法。歷史上的“封建”與今天的“封建”所指實在大異其趣。即便是民國時期陳寅恪、胡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