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種社會適應行為。”康錦替村長回答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為了能夠長久存在,每個古老的行當都衍生出了一套切合自身的習俗和規矩。草鴞的職業特性決定了他們會有如此多的禁忌,禁忌越多,越雷池的事情就越少,相對就越安全,否則很難在動盪而漫長的歷史裡生存下去。”
說到動物研究,康錦不如老豁他們。可說到人類社會心理行為研究,康錦的見識可謂是精闢透徹,老豁他們只能自嘆弗如了。
我們不再抱有任何希望,走到村口正要回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大雷騎著腳踏車又追了過來。他騎到跟前一把扔下車子氣喘吁吁地看著我們,問:“是不是給錢?”
老豁說:“我們是省里科研所的,是帶著任務來的,你替我們工作就是為國家辦事……”
“我不管為誰辦事!”大雷打斷他道,“我就問是不是給錢?”
“給,只要下水就是五千。能見到水猴子,兩萬!”
“日他姥姥的!”大雷脫了上衣用力甩在地上,原地轉了兩圈朝老豁猛地一伸手,“這活我幹了!”
在確定了陳寶栓家的狗死於非正常原因後,研究所立刻調來了專業的探測工具——水下聲吶探測儀。前後對處於汛期的黃河進行了五十公里河段的探測,意外地發現了一個讓人驚訝的情況。反饋回來的波像顯示在長盤村附近的流域內有一個河底深穴,直徑在兩米左右,洞口呈不太規則的圓形。這一情況的發現實在讓人愕然。大家都知道,黃河屬於流沙沉積河,尤其流經新鄉的河段已經趨向於寬闊而緩慢,河床內應該有更多的流沙沉積,按常理說是不應該出現如此口徑的河底洞穴的。研究所的專家們很快達成了一致意見——那裡應該就是水猴子的藏身之處。
而這個任務,交給水性過人的草鴞來執行,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聽說大雷要下黃河捉水猴子,不僅長盤村,就連鄰村的老草鴞們都趕了過來看熱鬧。他們在黃河上縱橫馳騁了幾百年,卻是頭一次有膽大的敢跟水猴子,也就是他們嘴裡的“河伯”過不去。以人犯神這種事情在他們眼裡簡直刺激極了。在大雷下水的那天,河灘上密密麻麻地站了有上百號人。
簡陋的機動船在距離洞穴十幾米外的水面上就停住了——害怕驚動了水猴子。幾個人動手給大雷全副武裝起來,潛水衣、護目鏡、強光頭燈、水肺。大雷看著水肺說:“不是我吹牛,就是下到河底盜墓的時候,我也沒用過這玩意兒。”
“即使你水性再好,我們也要為你的生命安全負責。”老豁給他裝好水肺,又把水網槍遞給他說,“這個槍扣動扳機後,會彈射出一張網捕捉住獵物,讓它不能動彈。”
大雷好奇地掂量了一下網球拍大小的水網槍,背在了身上問:“彈出來的網,結實不?”
“放心吧,凱夫拉材料的,用刀子都割不斷。”
大雷嘿嘿笑了一聲,眼睛裡閃過一絲兇光。他拔出插在腰裡的虎牙軍匕說:“比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用這個。”
一切準備就緒,大雷的面色嚴肅了起來,他朝我們看了一眼,就要潛入水中。在他跳下船的那一剎那,老豁忽然喊住了他:“記住,能活捉的話,就儘量別傷害它!”
大雷點了一下頭,隨即入了水中就不見了蹤影。即使帶著那麼多的裝備,他還是靈活得像一條水蛇。大雷身上捆綁的繩索源源不斷地被拉進水裡,逐漸接近那河底。一個研究所的專家問老豁:“你覺得他能傷害到水猴子?”
老豁站在船頭,看著輕輕抖動的繩索,沉默不語。他回頭看了康錦一眼,那眼神就像下了重注的股民在等待開盤一般,除了期待,更多的還是忐忑不安。
時間過去了七八分鐘,什麼情況都沒有發生,連在大雷身上的繩索還在一點點地被拉進水裡,保持著不緊不慢的速度。所有人都在盯著不遠處的河面,即使那裡除了渾濁的水以外什麼都沒有。下午的河風吹過來,我脖頸上的面板繃得緊緊的,這才發覺手心裡面全都是汗。
繩索猛然間跳了一下!
連在大雷身上的繩索忽然跳動了一下,接著以極快的速度向水裡滑去!老豁立刻喊了起來:“有情況!快拉繩子!”
我第一個撲到了前面,用力拽住了正在不停滑向水裡的繩索。那力量大得出奇,瞬間我的手就被繩子磨得生疼,根本止不住它的動勢!我忽然意識到凡是水裡的生物,就像魚一樣,在水下的時候力量是在陸地上的幾倍!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我後面拉住了繩子,那股強大的力量被遏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