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芾輕嘆一聲,“國公爺,你信得過老朽?”
“自然是信不過的。”沈堂笑道。
“蔣大人也知曉,你我二人並不算熟悉,之前也大多是對立,所以,若是本公現在告訴蔣大人能夠完全信賴,莫說本官自己不信,試問蔣大人可信麼?”
蔣芾一怔,也苦笑著搖了搖頭,換而言之,他也信不過沈堂。
“既然信不過老朽,那沈大人又何必拿老朽玩笑?”
“玩笑?”沈堂擺擺手,“本公是誠心相邀,而且,並非是讓蔣大人做一個空架子,若是蔣大人能屈就開封府知府之位,那開封府之事、汴京路諸事,本公可盡皆放心的交給蔣大人。”
“對於現在汴京路各地官吏,蔣大人應該也並不陌生,現如今,本公的精力無法兼顧開封,所以,開封是崔烈與本官帳下暫代,其他的事情也是盡皆由其他人兼任,雖然還算勉強支應,可人多了終歸免不了手忙腳亂。”
“接下來本公的事情會更多,而開封、汴京路作為根基之地,若是沒有一個妥當之人,本公不放心。”
“至於為何請蔣大人,原因有二。”
“其一,不管與蔣大人是敵是友,但是對於蔣大人的能力我並不懷疑。現在蔣大人任左相算是取巧,可當年能夠為朝堂右相,足以證明蔣大人的能力。執掌開封與汴京路,自是安穩。”
“其二,雖然信不過蔣大人,可是我卻自問了解蔣大人一二。”
“若說蔣大人是好人、好官兒,我卻是不信,但是,我卻信蔣大人有一腔抱負想要施展,蔣大人與當年的湯思退等人不同,雖然同為主和派,可是他們是為了和而和,而蔣大人卻是為了將來能夠更強大而和,這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蔣大人,難道你不想看著我中原復漢唐之盛世,難道不想看到威懾諸族萬國來朝嗎?”
“尤其是,難道蔣大人真的就這樣認了?雖然是朝堂左相,可臨安可還有蔣大人的位置與容身之地?一腔志向與抱負付諸東流,唯剩嘆息,這便是蔣大人所要的嗎?”
沈堂的話,讓蔣芾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他直視著沈堂,“沈堂,便是我歸開封,難道就能夠實現麼?”
“你麾下兵強馬壯,我自然知曉,可如果爭雄天下僅是兵事爭鋒,那未免太簡單了。沈堂,你不姓趙,如果你是皇室宗親,那此刻我蔣芾納頭便拜,可現在,你以什麼理由能說服我,你能夠取了這中原天下!”
“取天下,不過是兵事、民心、時運,蔣大人可認同?”
“認同!”
“論兵事,看似我沈堂只有兵馬十餘萬,可是,只要我有需要,只需一封信,南蠻諸部便會前來附庸,想當年,南蠻諸族能夠為我橫掃大理,蔣大人以為是因為朝廷麼?之前,南蠻諸部截殺吐蕃,保的成都府無恙,蔣大人不會以為是因為朝廷,或者朝廷所冊封的邛都王名頭吧。”
蔣芾神色一震,哪怕不願意相信,可是也清楚,那些蠻子對沈堂的敬重遠勝朝廷。更何況,現在朝廷本就無力,想要讓這些蠻族認可,根本不可能。唯有沈堂這個以一己之力征伐南疆之人,才能夠得到他們真正的臣服和敬重。
而以南蠻諸部的實力,就算是湊出蠻兵三二十萬也能做到。
“另外,我前不久與張浚大人見過,張浚大人已經應了,會助我駐守西北,威懾党項。蔣大人,党項兵發大宋,數路之地百姓遭難,臨安朝廷置若罔聞,甚至糧米與軍餉都沒有調撥一分一毫。”
“若非有本公傳信,若非有本公緊急調集銀兩、米糧到西北軍中,現在我大宋剛剛收回來的西北三路,已經被党項佔了。”
蔣芾聞言,震驚而羞愧。
百姓如羊,朝廷牧之,百姓奉養百官朝廷,可朝廷也當念及百姓才是。
党項進兵這麼大的事兒,臨安那些人不是聾子,便是他蔣芾也知曉,甚至他還提及想要運送糧米軍餉過去,一則讓張浚抵抗党項,二則拉攏張浚。
只可惜,在趙伯玖以及不少人看來,那西北苦寒之地,要不要都無妨,而且西北遠離臨安數千裡,便是真的被党項拿去也影響不到臨安。這些錢糧,還不如直接留下來,便是用來對付靜江府也是好的。
至於拉攏張浚,也並不一定要真金白銀,將品級和爵位晉升不就是了。反正,這玩意兒也只需要一張聖旨就能做到。
後來,西北訊息傳來,張浚北上臨洮,他還以為是張浚自行為之,卻沒想到,背後是沈堂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