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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一桌坐不下,小孩子跟女人就被擠到桌角了。

坐席位好像有講究,今年怎麼坐,第二年還是那麼坐,可是坐之前,總要互相客氣一番。

(三)

我在家時,過年有件事情非得是我做。那就是給過世的長輩封冥錢。傳統的東西所剩不多了,我所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模糊的記憶。我非常希望這種方式能一代一代傳下去,讓我的兒女們也能像先人一樣,祭奠祖先。

前幾年,湖北農村還沒出現印刷的冥錢。過年時得到集市上買粗糙的紙錢,由家中的長子用砧子打上錢印,然後用白紙封成包袱,大年三十,也就是全家人吃年飯的時候再在燭臺前香爐前燒給祖先。

錢印要打單行,每七張疊起來用白紙封成一包。每家每戶都有祖宗傳下來的包袱本。上面會記載過世先輩的生卒年月。按包袱本上的格式,書寫包袱。白紙貼上的背面還要打上圓圈,寫上一個封字,表示那些“錢”已被封住,不會散開。然後在正面寫上收錢人的名字。如:“故先考大人收,男奉袱封。”這裡書寫先人的名字,還要在左側加上一個諱字,表示尊重。

按說寫包袱必須是每家的長子。十歲左右,我看爸爸寫了一遍,就偷偷幫他寫。他檢查發現我的輩分推算,稱呼與格式都不錯,就正式把這事移交給我。

為這事,爺爺還罵過爸爸,“怎麼讓給女兒家亂動這些東西?”

在封建社會,女孩子在家裡是沒地位的。可是我的父親是個很開明的人,不僅讓我寫包袱,還讓我上了家譜,用了家族裡的男號。按家譜上書,我的名字就該叫盛燕。

現在印刷用的冥錢又好看又便宜,當然不知道實不實用。家家戶戶都改用仿人民幣的冥錢,自然也沒人再寫包袱。

聽媽媽說,現在家裡就是做年飯的菜也是菜場加工好的了,那麼年或許就越來越不用忙了。

(四)

經過了三百六十五天的錘鍊,新年來了,我只能記起去年的年是怎麼過的。你還記得前年的年是怎麼過的嗎?是不是覺得要完全回想起來特別費勁?

2004年,我一個人在南寧。那時的南寧對我來說,還只是個陌生的城市。幸好有位共事一個來月的同事,帶我到他的朋友家裡過除夕夜,我忘不了那個讓我特別感動的年。

主人是一對夫妻。快吃年飯時,女主人還在外面做生意,男主人則忙乎著招待客人。一直到春節聯歡晚會開播的時候,我們才開始吃飯。

四男四女中有幾個都是第一次見面,所以我們舉杯前,第一件事先向大家做自我介紹。我說我來自湖北時,他們都顯得格外高興。誰會想到在人生旅程中,會與一個來自遙遠北方的女孩子一起吃年飯呢?當然,我也沒有想過會跟幾個陌生卻親切的廣西人一起過除夕。

因為沒有父母與家人在場,那天晚上的故事特別多,陌生青年組織的除夕聚會別開生面。我第一次看到煙花盛開在南寧的夜空,是那麼燦爛迷人。

我們舉杯許願時,大家都說“明天”太模糊了,不如就近,希望我們的2004年會比2003年更美好。

如今我再將願望的瓶子撈起來,發現裡面是:希望我們的2005年比2004年更美好!

說 端 午

昨天就計劃著,今天一定要打個電話回家。8點鐘,家裡一般在吃早飯,打電話回家,沒人接電話。過一個小時再打,還是沒人接。坐在辦公室裡閒聊時,家在本地的同事把粽子送到我們手裡,我才猛然感覺到一點端陽的氣息。“沒想到端午節這麼快就到了。”我淡淡地說,然後把粽子拿在手裡,習慣地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這粽子沒有家鄉荷塘粽葉的清香。

家鄉的粽子包得有稜有角,小巧端莊,十個紮成一提。回想起小時候看奶奶包粽子的情景,就像看一部經典的老牌國產電影,帶著雪花的黑白鏡頭在三唱機的樂聲裡滑過。高大的靠背椅的一角,掛滿了剛包好的粽子,椅子上擱著黑木盆,木盆裡是井水浸的珍珠白糯米。奶奶滿頭銀絲,眯縫著眼角扯出一臉滄桑的褶子。她乾枯的手,將粽葉折成一個窩,盛入糯米粒,包裹緊了,用線纏起來,就甩過椅背後面去。粽子越包越多,椅子承受不住重壓要往後仰了,她用青磚壓住椅子腳下的橫踏子。

將包好的粽子放進大鍋裡煮,慢慢地,屋子裡滿是粽葉的清香,一直香遍了整個村子。誰家裡要包粽子,全村人都知道。所以一包就得是一大鍋。一要防著街坊們上門要粽子吃,二要提到孃舅姨奶家送節的。

南方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