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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視著車外疾馳的風景。 公路每轉一個彎,就展現出一幅幅宏偉的景色:山頭的村落、綠色山坡上的農莊、沿山而上的葡萄園。 公共汽車嘎嘎作響,開下一段陡坡路,經過了沃爾特拉,到馬薩馬裡蒂馬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小山頭上的城鎮,跟錫耶納一樣安靜,它古老的灰色石頭房屋在中午的太陽下閃閃發光。

在這兒的小廣場上,空喊勝利的紅紅綠綠招貼畫正好跟教堂和市政廳久經風吹雨打的舊屋面形成強烈對照,這個對照又一次使娜塔麗對墨索里尼政權的一事無成很有感觸。義大利實在是太疲 憊、太聰明、太嫵媚了,因而扮演不來帶槍的惡霸角色。 扮演這樣的角色完全是打腫臉充胖子,完全是勞民傷財。不幸的是,德國人卻以十足的條頓人認真態度仿效了這場嗜血的字謎遊戲,來一陣亂砍亂殺;娜塔麗一手抱著不會走路的娃娃,一手提著一隻衣箱,費勁地走向火車站,一路上她疲乏的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些;她的另一隻箱子由埃倫拿著,他還拿著自己一隻箱子。

一列窄軌小火車噠噠噠開進站來,檢票員只顧在一張張車票上打孔,顧不得看一看乘客的臉孔。車站裡和火車上誰也沒查驗他們的證件。在整個馬薩馬裡蒂馬,他們只看見一個警察,靠在支著的腳踏車上打盹。路易斯又醒了,興致盎然地看著車外山坡地上的農夫、吃草的羊群和牲口、山邊上醜陋的礦井的洞口、大堆大堆的褐色礦渣垃圾、高大的傳送帶、粗木的支架和高塔。火車繞過一個山彎,在山岩下面,遠遠地看得見地中海波光粼粼。娜塔麗屏住了呼吸。若隱若現的地平線上她看得見星星點點的、起伏的海島,那就是他們逃往裡斯本去的通道。

薩切多特一家在福隆尼卡的夏季別墅是一幢木頭盒子似的拉毛粉刷的房於,正好座落在海灘上,房於外表漆成藍色。隔一條路,對面就是公園,古樹參天,濃廕庇地,叢叢棕膂,葉子張得大大的,使這地方顯得格外幽靜自在。這房子門窗都用木板封起,裡面一片漆黑。又悶又熱,瀰漫著陰溼腐爛的氣味。卡斯泰爾諾沃和他妻子卸下了遮擋暴風雨的百葉窗,開啟了窗子,讓海風吹進來。娜塔麗把路易斯放在曾經是米麗阿姆睡過的嬰兒床上安睡,薩切多特便把娜塔麗和埃倫帶到當地小小的警察所去,睡眼惺鬆的警長見到從羅馬來的准許檔案,顯得有點肅然起敬,他照規定蓋上了印章,填上字眼,還站起來跟他們握手。他說他有一個兄弟在紐瓦克開花店,賺了不少錢。義大利並不是真的跟美國有什麼爭執。全是德國人。只是你對這些見鬼的德國人能有什麼辦法呢?

一個星期過去了。拉賓諾維茨沒來信。娜塔而縱情享受這海灘的樂趣,以此作為一眼鎮靜劑去對付那使她備受煎熬的焦急心情。路易斯整天都和米麗阿姆在沙灘上游戲,也常在海水裡浸泡,膚色逐漸變黑,滿身的疹瘡和他的急躁脾氣也消退了。有一個安息日的夜晚,他們正要在點上蠟燭的餐桌就座,門鈴響了,進來一個髒漢子,臉上是三天沒刮過的青鬍子茬。他名叫弗蘭肯塔爾,他說是從阿夫蘭。拉賓諾維茨那兒來的。他舉止粗魯,言語俗氣,神情倦擔薩切多特請他一起用飯。他這才脫下破帽子,相貌也顯得斯文起來,還帶點兒靦腆。他指著餐桌上的蠟燭說:“安息日嗎?自從我祖母死了以後,我就沒見過蠟燭。”

他在福隆尼卡北面運輸鐵礦砂的港口皮昂比諾的碼頭上做工,他在吃飯的時候告訴他們說。他父親早年也在碼頭上幹活。他的祖父倒是個希伯來學者,他們的家道已是大非昔比。除了知道自己是個猶太人之外,他什麼也不懂。他等兩個孩子上床睡了以後,便談正事。訊息不妙。兩艘土耳其貨船原先一直從科西嘉非法運送難民到里斯本去,把英國的通航證弄丟了,通不過直布羅陀。那條路線完結了。

他們還是要照原定計劃取道厄爾巴島,上科西嘉去。拉賓諾維茨正在進行安排,設法把他of從科西嘉送往馬賽,大多數救援機構都在那裡活動。從馬賽去巴勒斯坦或里斯本,有幾條路線。這些都是拉賓諾維茨帶來的口信。但是弗蘭肯塔爾告訴他們,還有一條更直接的路線可以到達馬賽。大約每星期都有船從皮昂比諾開出,裝運厄爾巴島或馬薩馬裡蒂馬的鐵礦砂去馬賽,再轉運到魯爾去。英國海軍從來不找礦砂船的麻煩。他認得一個船長,他肯把他們直接帶到馬賽,每人付他五百美元就行。

他們還坐在餐桌邊,在越來越短的蠟燭光中喝著代替咖啡的菊花茶。傑斯特羅冷冰冰地說:“我從紐約上船,到達巴黎、花了五百美元,還是頭等艙。”

“教授先生,那是太平年月。你們走另一條路,天知道你們要在厄爾巴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