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司令部。”
“我借來了一輛海軍汽車。”他跑進臥室,把小木箱和公事包拿了出來,手臂上還搭著一件有濃烈樟腦味兒的黃銅鈕釦藍大衣。“你知道,一年多以前,我穿著這件大衣首途赴莫斯科,是朝另外一個方向走的。繞地球一圈。”他在華倫的照片前停了下來,看了兩眼,然後把目光移到她身上。“我說,給我說點兒埃斯特少校的情況吧。”
“卡達?啊,他正在成為一位出名的潛艇艇長。他指揮的‘烏賊號’擊沉了兩萬噸敵艦。目前他準備把一艘新潛艇‘海鰻號’投入現役。事實上,他已搞成了把拜倫調到‘海鰻號’的命令。”
“那麼說,埃斯特在這裡幹些什麼呢?新造的潛艇應該在國內。”
“為了把某種雷達弄到手,他和軍械局發生了爭執,他飛到這兒來就是要在太平洋潛艇司令部裡試一下本領。卡達不是在這兒閒蕩。”
“他的為人怎樣?我一向不大清楚他的底細。”
“我也不清楚。他對維克和我都不錯。”
“你喜歡他嗎?這本來不是我該問的問題。”
“您該問的。”她咬緊牙根,胰臟的雙眼朝遠方望去。帕格在中途島戰役之後多次看到過她臉上出現這種神色。“您在問我跟他的關係是不是認真的,對嗎?不,我不想在一次戰爭中做兩次寡婦。”
“再過一年左右他就可以輪換擔任陸勤。”
“呀,不是這樣!”她馬上以不加掩飾的自信直截了當地說。“太平洋潛艇司令部儘可能一次又一次地把戰績優異的艦長派回海上去。 拜倫被派到‘海鰻號’上去,我聽到這訊息後覺得有點惋惜。他當然會愛上這個工作,不過對我來說,卡達這個人過於喜歡冒險。維克和我跟他一起游泳,有時他帶我去跳舞。我是個寡婦,在沒有更緊急的戰爭行動時,我是個候補的約會物件。”她那露出歪牙齒的笑容倒也漂亮。“行嗎?”
“行。 拜倫什麼時候可以到達挨斯特說起過嗎?”
“沒聽說過。”
“好吧,我要向這裡的長官告別了。”
一條在陰涼處攤開的毯子上,維克睡得正甜,手中抱著紅皮球,小狗擾伏在他腳旁。天氣很熱。拉娜茸拉著腦袋,手裡拿著一本雜誌在打瞌睡,這孩子渾身出汗。維克多。亨利朝他看了約莫一分鐘。然後抬起頭來看了傑妮絲一眼。他發覺她眼裡淚水晶瑩,兩人眼睛對著眼睛,宛如訴說了千言萬語一般。
“我將想念您。”她說,一邊陪著他走向一輛灰色的海軍轎車。“代我向我的家人問好。告訴他們我在這兒過得很好,行嗎?”
“一定做到。”他上了車並關上門。這時她敲了敲玻璃窗。他把玻璃搖下。“還有什麼話?”
“如果看到拜倫,請他給我寫信。我非常 愛看他的信。”
“我會告訴他的。”
他把車開走了,一次也沒提到華倫。這也不使她感到奇怪。自從中途島戰役以後,他從來沒在她面前提起過他那個已經陣亡的兒子的名字。
帕格對他到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報到時會遇到什麼情況完全心中無數。那天早上三時在飛行途中,副駕駛員遞給他一份筆跡潦草的電文:乘客維克多(空白)亨利美國海軍上校十四時正向太平洋艦隊司令部值班軍官報到。在電筒的紅色光柱中,這些字看起來有不祥的徵兆。帕格有一條向來愛好的箴言:“我一生中有過許多使我煩惱的事情,其中大多數都沒成為事實。”但這條符咒近來也顯得失靈了。
太平洋艦隊司令部這幢大樓是白色的,在陽光中閃閃發光。它坐落在潛艇基地上面馬卡拉帕山高處,從它也可看出戰爭進行的情況。這幢大樓完工得很快,它是權力與財富的結晶。環繞上面幾層的長廊是適應熱帶地區的精巧結構。在裡邊,大樓還散發出新塗上的灰泥、油漆以及油漆布的氣息。人了興旺的總部人員——炫耀著肩帶的軍官、穿著白軍服的新兵以及許多漂亮的婦女志願隊員——都是神情輕快,走路輕捷。這些輕快的步伐代表了中途島戰役、瓜達卡納爾戰役以及船塢裡排列整齊的新艦艇。這還不是一變而為勝利姿態或者甚至是樂觀情緒,但是美國人民在工作中那種開朗、充滿信心的神情已經恢復過來。珍珠港事件之後那種憂傷的表情和中途島之前幾個月來那種忙於招架的緊張氣氛已一去不復返了。
在值班軍官那間用玻璃板隔開的小室裡,在一大批青年軍官和婦女志願隊員的人堆中,安坐著一位維克多。亨利從未見過的最年輕的三條槓軍官。長長的黃髮,一張似乎從未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