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沒有!那真好。那麼上聖約翰教堂去,把梅德琳交給這個年輕的水兵,你說怎樣?”
母女倆和未來的女婿全歡樂地放聲大笑。帕格二下子把梅德琳摟到懷裡。她偎著他,緊緊抱著,濡溼的面頰貼到了他的臉上。隨後,他跟西姆。 安德森握手,也和他擁抱了一下。這個年輕人搽了華倫用過的那種修面用的香水;這種香味使帕格微微一怔。羅達跳起身來,親了親帕格,喊道,“好!驚奇的事情已經過去,現在來喝香賓檳吧。”接下去,他們談了實際的工作:婚禮的安排、嫁妝、辦喜酒的餐廳、客人的名單、西姆家裡人的住宿等等。羅達不停地在一本速記簿上作了些工整的記錄。後來,帕格把安德森帶進書房去。
“西姆,你的經濟情況怎樣?”
年輕人承認自己有兩種很花錢的癖好:從父親那兒學來的打獵,以及古典音樂。他花了一千多塊錢買了一臺凱普哈特牌電唱機和一些唱片,又花了幾乎同樣多的錢收集了一些步槍和獵槍。當然,把生活安排得象他這樣亂七八糟境很不明智的,他在自己住的房間裡幾乎轉不過身來,不過那時候,他對姑娘們不怎麼注意。現在,他要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哪天全部賣掉。眼下,他只積攢了一千二百塊錢。
“晤,這倒是一筆數目。你可以靠你的薪水過活。梅德琳也有點兒積蓄;她在那個該死的廣播節目上面還有點兒股份。”
安德森顯得不很自在。“是的。她的經濟情況比我好。”
“量人為出嘛,不要過份奢侈。讓她去安排她自己的錢,可你不要隨意亂花。”
“我是打算這樣。”
“你瞧,西姆,我為她專門存放了一萬五千塊錢。這筆錢是你們的了。”
“啊,這可好極啦!”年輕人的臉上閃現出一種單純的貪婪而喜悅的光彩。“這我沒料到。”
“我倒建議你們用這筆錢在華盛頓郊外買一所房子,如果你打算留在海軍裡的話。”
“我當然留在海軍裡。我們把這全都談了。研究和發展工作戰後會很重要的。”
帕格把兩手放在安德森的肩上。“多年以來,她說過上千遍她決不嫁給一個海軍軍官。你這可辦得好。”
年輕的未婚夫婦快樂而慌張地離開去慶祝了。帕格和羅達坐在起坐室裡,把酒喝光。
“好,”羅達說,“最後一隻小鳥也飛起來了。至少在母親飛走之前把這件事給辦啦。”羅達在酒杯的杯口上面朝著帕格調皮地隨巴眼睛。
“要我陪你出去吃晚飯嗎?”
“不用。家裡有魚子,夠咱們兩個吃的。另外還有一瓶香擯酒。你這次出差怎麼樣?哈克幫你忙嗎?”
“幫了大忙。”
“我真高興。他擔任了一個重要的工作,是嗎,帕格?”
“不能再重要啦。”
從花園裡新採下的花兒放在燭光照耀的餐桌上;一盤攪拌好的加有羅克福特乳酪的色拉;燒得十分可口的大鱔魚子,配上幹松、新鮮的燻豬肉;連皮的土豆,澆上酸奶油和細蔥;一塊新烘好的草萄餡餅。顯而易見,羅達是安排好這一切等候他回來的。她親自燒好,端上來,然後坐下來吃。這天她身穿一件灰綢衣服,頭髮式樣美觀,看起來就象是她自己餐桌上的一位漂亮客人。她心情非常歡暢,把她對這場婚禮的意見說給帕格聽,再不然她就是在扮演一幕出色的戲劇。香檳酒在她的兩眼裡閃閃發光。
雖然羅達有著他所熟悉的種種缺點——急躁易怒、輕浮淺豹—這卻是二十五年來一直使他成為一個幸福的人的那個羅達,帕格心裡這樣想。她嫵媚、能幹、精力充沛,對男人的殷勤周到,極其溫柔,能夠激起他們的熱情;她迷住了柯比和彼得斯,並且能迷住和她年齡相仿的任何男人。出了什麼事啦?他幹嘛要把她攆走?是什麼事這麼無法挽回呢?很早以前,他就面對著這一事實;戰爭造成了她和柯比的私通,這是一場世界大變動中的個人災難。就連西姆。 安德森也不顧梅德琳的過去,很幸福地開始了一種新生活。
答覆始終是不變的。他不再愛羅達了。他已經不再喜歡她了。這一點他毫無辦法。這跟寬恕壓根兒沒有關係。他早已寬恕她了。但是一股生氣蓬勃的活力如今使西姆。 安德森和梅德琳結合到了一起,而羅達卻割斷了他們婚姻的那股活力。他們之間的活力乾枯、死亡了。有些人的婚姻經歷了一次不貞行為之後還繼續下去,但是他們的婚姻卻沒有。由於回想到故世的兒子,他曾經準備維持下去,不過讓羅達去跟一個愛她的人共同生活,那樣比較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