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內她的房間裡。他們談起話來簡直沒完沒了,象終身的老友,象久別重逢的夫婦一樣。在她旅館裡的最後一個晚上,他甚至談到了華倫。他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了。他在帕米拉的臉上,在她簡短、溫柔的答話裡,找到了安慰。第二天分手的時候,他們竭力控制住自己,用微笑和閒扯來相互告別。誰也沒說那是結局,可是對帕格說來,那至少什麼別的也不是。現在,她又到了這兒。他無法再約束住自己,不去尋找她,就跟他無法屏住自己的呼吸一樣。
“喲!那不是亨利上校嗎?”這一次倒真是格蘭維爾。西頓。他正和一些穿制眼的男男女女站在一塊兒。西頓走上前來拉住他的胳膊,顯得比在同行的途中要熱情得多。“你好嗎,上校?那次卡車旅行可真累死人,是不是?你看上去簡直筋疲力盡啦。”
“我挺好。”帕格朝蘇聯大使館那個方向做了個手勢。“我剛把你提出的簽訂一個新條約的主意告訴了哈里。霍普金斯。”
“真的嗎?你真告訴他了?那可好極啦!”西頓緊緊抱住他的胳膊,嘴裡發出一股強烈的菸草味。“他的反應怎麼樣?”
“我可以把總統的反應告訴你。”帕格頭暈目眩,脫口而出。他的太陽穴直跳,兩膝發軟。
西頓仔細看著帕格的臉,緊張地說:“那麼快告訴我。”
“這件事上個月在莫斯科的外長會議上討論過。俄國人對它拖延敷衍。就是這麼回事。總統不願意使美國捲進你們的這場老糾紛裡去。他必須打贏一場戰爭。他需要斯大林。”
西頓的臉上一下變得很沮喪。“那麼紅軍就永遠不會離開波斯了。如果你說的話沒錯,羅斯福是在對全體自由人宣佈長期的厄運。”
維克多。亨利聳聳肩膀。“我猜他的意思是一次只打一場戰爭。”
“除了對未來的政治發生影響外,”西頓說,“勝利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你們美國人還得弄懂這一點。”。
“不過,要是伊朗人首先提出來,那也許就不一樣了。霍普金斯是這麼說的。”
“伊朗人嗎?”西頓扮了個鬼臉。“請你原諒,不過美國人對於亞洲和亞洲事務實在是天真得叫人傷心。伊朗人再也不會首先提出,這有數不清的理由。”
“西頓,你認識勃納一沃克勳爵嗎?”
“那個空軍少將嗎?認識。他們是為了緬甸的事務把他叫到這兒來的。他現在過去參加全體會議啦。”
“我想找他的副官,一個空軍婦女輔助隊隊員。”
“喂,凱特!”西頓叫了廣聲,招招手。一個穿著空軍婦女輔助隊制服的漂亮女人從他剛才跟著一起聊天的那群人裡走出來。“這位亨利上校要找未來的勃納一沃克勳爵夫人。”
一張生了個獅子鼻的瞼上兩隻碧綠的眼睛骨碌碌地一閃,貿貿然地打量了帕格一番。“懊,好的。不過,這會兒一切都亂七八糟。她帶了一大堆地圖、圖表這類東西來。他們大概把她安置在戈爾勳爵辦公室外面的那間會客室裡了。”
“我來領你上那兒去,”西頓說。
在主樓二層樓的一間小房裡,塞了兩張辦公桌。其中的一張旁邊坐著一個面色通紅、留著濃胡的軍官,正噠噠噠地打字。對的,他沒好氣地說,另外那張桌子是塞進房來給勃納一沃克的副官坐的。她在那兒工作了好幾小時,可是一會兒工夫前剛出去到德黑蘭市場買東西去了。維克多。亨利從帕米拉的桌上拿起一張小紙條,草草地塗了幾句:晦!我也在這兒,住在美國陸軍基地軍官宿舍。帕格。然後他把紙條插在插簽上。他們一塊兒走出去的時候,他問西頓說:“這個市場在哪兒?”
“我勸你別上那兒去找她。”
“它在哪兒?”
西頓告訴了他。
康諾利將軍的司機把帕格送到德黑蘭的老城,在市場進口的地方讓他下了車。那異國情調的人群,那股強烈的氣味,那種陌生的語言,以及許多用稀奇古怪的文字寫的花裡胡哨的招牌,叫他頭昏眼花。他在進口處朝石頭拱廊裡一看,只看見自近而遠一條條排滿了店鋪的擁擠、黑暗的通道。西頓可說對了。在這兒怎麼找得到人呢?但是這次會議會期只有三天。這一天已經快過完了。在這個亞洲城市裡,特別是在一次臨時召開的會議所造成的手忙腳亂之中,通訊聯絡完全碰運氣。要是他不想法子找到她的話,他們甚至有可能完全錯過見面的機會。“未來的勃納一沃克勳爵夫人,”西頓這麼稱呼她來著。這才是最最要緊的事。帕格鑽進了人群去尋找她。
他幾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