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色的專用弓箭,有一百副彤弓矢,一千副玄弓矢;斧鉞是一種大斧,在上古年代不僅是用於作戰的兵器,而且是軍權和國家統治權的象徵;鬯是用黑黍和鬱金草釀成的一種稀有的酒。
這些東西並不太值錢,但是擁有它之後就意味著享受了極高的榮譽和特權,出門可以乘坐天子的專車,穿著天子的衣服,警衛員也是從天子身邊調來的,進宮走的是貴賓通道。除了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之外,還有許多實實在在的特權,專用的弓箭意味著有權征討叛逆,斧鉞意味著可以誅殺不法之人,等於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九種東西只能由天子賞賜,再有錢也不能自行置辦。天子也不會隨便給人,只能賞賜給那些為國家建立了卓越功勳的人,而且這九項內容通常不會一塊兒賞賜,因為人臣如果得到全部這些特權,那他從形式到內容也就與天子相差無幾了。
董昭是這項提議的發起者,之前有沒有向曹操請示過或者接受了曹操的暗示,我們不得而知。曹操對董昭這項提議的反應,在《三國志》的《董昭傳》《荀傳》以及《獻帝春秋》裡有兩種不同的記載。
據《三國志董昭傳》記載,曹操得知董昭的建議後表示反對,他說:“恢復五等爵制是大事,只有聖人才能完成,不是人臣可以辦到的,這讓我如何面對眾人呢(建設五等者,聖人也,又非人臣所制,吾何以堪之)?”
董昭勸道:“自古以來,人臣輔佐君主,從來沒有人像明公您這樣的建立了不朽的功業(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建立了這樣功業的,就不會久處人臣之位。現在明公不願意在這些事上有所不安,希望為保名節而不願意承擔更大責任(樂保名節而無大責),品德超過了伊尹、周公。然而如今的百姓更難教化,處於大臣之位,卻又讓別人在大事上猜疑自己,這確實得好好考慮一下(誠不可不重慮也)。明公雖然品行高尚,又明以法術,可如果不在此時明確根基,不為子孫萬世考慮考慮,還是沒有做到位呀(而不定其基,為萬世計,猶未至也)。所謂明確根基,是指土地和人民,應該從這兩個方面有所建樹,以便保護自己(以自衛)。”
而據《三國志荀傳》說,董昭等人為此事專門秘訪荀,但是遭到了荀的反對。荀認為曹操興義兵的目的是匡扶朝政,懷持的是一顆對漢朝的忠貞之心,故而董昭等人的提議不合適(太祖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荀的觀點很快被曹操知道,曹操相當不高興(太祖由是心不能平)。
根據《荀傳》的暗示,這項提議沒準是曹操本人發起的,董昭只是跑腿的。正式提出前,由董昭以及其他人出面還做了很多人的工作,因而荀的反對意見曹操很快就知道了。
《獻帝春秋》支援《荀傳》的說法,它還收錄了董昭專門為此事寫給荀的一封信,信中說:“過去周公、呂望在世,正當姬氏強盛,有周文王、周武王開創的大業,輔助幼小的成王,功勳與曹公現在差不多(功勳若彼),他們仍然接受了很高的爵位,賜土開疆(錫土開宇)。到田單在世時,率領強大齊國的軍隊,為報仇進攻燕國,攻下了七十座城,迎立齊襄王。齊襄王加賞田單,東邊有掖邑的封地,西邊有的良田。前世對待功臣,都是如此厚賞(前世錄功,濃厚如此)。現在曹操公面對海內傾覆,漢室宗廟焚滅,他親自披堅執銳(躬擐甲冑),四處征伐,櫛風沐雨,已經有三十年。他掃滅群兇,為百姓除害,使漢室復存,劉氏得以繼續被天下人奉祀。前面提到的那些人,與曹公相比就像土丘與高山,無法相提並論。可如今曹公只是與諸位將軍同列,封侯也只能給一縣的封邑,這難道是天下之所望嗎?”
可是董昭仍沒能說服荀。對荀的態度曹操其實已經有了思想準備,早在建安九年(204年),就有人提出過恢復古代九州的建制,這其實也是借恢復古制間接突破漢代政治體制的一種嘗試,但立即遭到了孔融和荀的反對。有了八年前的那一次經驗,曹操對荀的立場已不再吃驚,但心裡極不舒服,所以“不能平”。
然而,現在的情況與八年前已有所不同,曹操掌控局勢的能力更強,對汝穎士人的依賴度有所降低,上次荀一表示反對他便立即停止了恢復九州制的打算,這一次他不打算那樣做了。
可是,曹操知道很難讓荀這個人改變立場,如何處置荀的反對意見,曹操不得不認真想一想。
【二、最大的“保皇派”死了】
建安十七年(212年)十月,大約在董昭提出恢復五等爵制的同時,曹操決定從東線發動一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