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你說是不是?”老鄉紳撫摸著小羅傑的鬈髮說,“他能把爺爺的菸斗連抽四口而不頭暈,你說他能不能?”
“我再不抽了,”孩子堅決地說,“媽媽說的‘不要抽’,我就不抽。”
“她就是這樣的人!”老鄉紳說。不過,這次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好像抽幾口煙會對孩子有什么害處似的!”
此後,莫莉有意轉變話題,再不談具體人,在吃飯之前一直誘使老鄉紳談他的排水問題。他提出帶她去看看排水工程,她接受了他的建議。在來這裡之前她生怕來後會和羅傑過分接近,現在看來這種顧慮實在沒有必要。她覺得羅傑的心思都用到了她嫂子身上。但是到了晚上,當埃梅上樓送孩子睡覺,老鄉紳在安樂椅裡睡熟之後,她又突然想起古迪納夫太太說的那番話來。過去他們兩人曾幾十次地在一起談心,現在又和過去完全一樣,只剩他們兩人在一起。可是現在她不由得矜持起來,不像過去那樣坦然地和他的目光相遇。她在談話中的一次空隙時間拿起一本書來看。她態度上的變化使他納悶,也使他苦惱。在整個來此做客期間,她一直是這樣。有時她忘記了這樣做,態度像過去一樣自然起來。但她一覺察,便自行約束,又變得比較冷淡,話少起來。這一切使羅傑感到痛苦——一天比一天痛苦,一天比一天更急於弄清是什么原因。埃梅默默地注意到羅傑在場的時候莫莉變得與平時多麼不同。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住了,問莫莉道:
“你不喜歡羅傑嗎?你要是知道他多么好,你就會喜歡他的。他很有學問,不過這還算不得什麼。人們崇拜他,愛他,是因為他人品好。”
“他非常好,”莫莉說,“我和他認識很久了,對此很瞭解。”
“可你認為他不夠風趣吧?當然,他和我那可憐的丈夫不一樣。你和我丈夫也很熟。啊!把我丈夫過去的情形再給我講一遍。你什麼時候開始與他認識的?他母親什么時候去世的?”
莫莉對埃梅已經非常喜歡。埃梅心情自在的時候,有她非常迷人非常可愛之處。但在老鄉紳家裡她所處的地位使她很不自在,老鄉紳對她幾乎到了反感的地步。老鄉紳本人叫她看到的也是他最惡劣的一面。羅傑急欲把他們拉到一起,曾幾次和莫莉商量最好用什麼辦法實現這一目的。當他們討論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對他講起話來安詳而又頭腦清晰。這是她從她父親那裡繼承來的。但是,對這個問題的討論一結束,她就又回到她那令人生氣的做作出來的矜持寡言狀態。對她來說,保持這種奇怪的態度也委實不容易,尤其是有一兩次當她感到她這種態度已使他感到痛苦的時候。每遇到這種情況她往往回到自己的臥室突然大哭起來,恨不得在這裡做客早日結束,又回到自己家裡平靜無事的環境中。然而沒過多久她的想法起了變化。她對飛快度過的每個鐘頭都感到依戀,彷彿她想留住每個小時給她帶來的快樂。原來是這樣的:羅傑揹著她在努力使她的這次來訪開心。每天的小計劃都是他的主意,但他不願意讓莫莉知道。他覺得.不知為什麼他在莫莉心目中的地位已與以往不同。有一天埃梅建議去拾堅果——又一天他們到戶外喝茶,叫小羅傑享受一下他沒聽說過的一種樂趣——第三天又是別的有意思的活動。這一切簡樸的樂趣都是羅傑安排的,他知道這些活動莫莉會喜歡。但他讓莫莉覺得主意是埃梅出的,他只不過是積極的執行者。這一星期快要過去的時候,一天上午老鄉紳發現羅傑坐在那間舊圖書室裡——面前倒的確擺著一本書,但他只顧思索,父親的突然到來顯然嚇了他一跳。
“我想我會在這裡找到你,我的孩子。我們要在冬季到來之前把這間舊房子粉刷一下,現在裡邊有股子黴味,不過我覺得這地方對你很合適。我現在想叫你跟我去看一看那塊‘五英畝’地。我想把它種上草。你不停地看書、看書、看書,愁眉苦臉的,這比什麼都傷身體,你該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於是羅傑跟著他父親走了出去,沒多說話。但等他們離開正宅走了一段路後,他突然說出了一句話。一刻鐘以前他父親嚇了他一跳,現在是他嚇了他父親一跳。
“父親,你還記得下個月我又要去好望角了吧!你剛才講要修理圖書室,如果是為我修理,整個冬季我都不在。”
“你不會辭掉不去?”他父親辯駁道,“我原以為你已經統統忘掉了。”
“那不可能!”羅傑半笑著說。
“就算忘不了,可他們興許會另找一個人去完成你的工作。”
“除我以外,沒有人能完成。再說,有約在先,不能違背。我當初給霍林福德少爺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