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背影。幹這行當,就得對付一批棘手的主顧。傑克·鮑爾可以告訴你一樁事。他爹就是一名便衣刑警。要是一個傢伙在被抓的時候給了他們麻煩,等那人進了拘留所,就狠狠地讓他嚐嚐厲害。乾的是那種差事嘛,倒也難怪他們。尤其是年輕警察。喬·張伯倫在三一學院被授予學位的那一天,那個騎警為他可費了大事。這是千真萬確!他的馬蹄沿著阿貝街一路嘚嘚嘚地朝我們逼來。幸而我靈機一動,一個箭步躥進曼寧酒吧去,不然我準會惹上麻煩。他真是飛奔而來,想必是栽在人行道的鵝卵石上撞破了腦殼。我悔不該被捲進那批醫學院學生當中。還有三一學院那些戴學士帽的一年級學生。反正就是想鬧事。不過,這下子我倒結識了小迪克森。我被蜜蜂蜇了的那回,就是他在仁慈聖母醫院替我包紮的。如今他在霍利斯街,普里福伊太太就在那兒。輪中套輪。警笛的響聲至今還縈迴在我耳際。大家倉惶逃走。他為什麼單單盯上了我呢?他對我說,你被捕了。事情就是這樣開始的。
“支援布林人!”
“為德威特三歡呼!”
“把喬·張伯倫吊死在酸蘋果樹上!”
蠢才們。成群的野小子們聲嘶力竭地喊叫。醋山崗。奶油交易所的樂隊。不出幾年,其中半數就必然將成為治安法官和公務員。一打起仗來,就手忙腳亂地參軍。就是這些人,過去經常說,哪怕上高高的斷頭臺。
你決不知道自己在跟什麼人說話。科尼·凱萊赫的眼神活像是哈維·達夫。活像是那個密告“常勝軍”計劃的彼得——不對,是丹尼斯——不對,是詹姆斯·凱里,其實他是市政府的官員。他煽動莽撞的小夥子去刺探情報,暗地裡地卻不斷從都柏林堡領取情報活動津貼。快別再跟他來往了吧,危險哩。這些穿便衣的傢伙怎麼老是纏住女傭啊?平素穿慣制服的人,一眼就認得出來。把女傭推得緊緊貼著後門,粗魯地挑逗一番。接著就幹起正事了。來的那位先生是誰呀?少爺說過什麼沒有?從鑰匙孔裡偷看的湯姆。做囮子的野鴨。血氣方剛的年輕大學生撫摩著正在熨衣服的她那豐腴的胳膊,同她起膩。
“這些是你的嗎,瑪麗?”
“我才不穿這樣的呢,……住手,不然我就向太太告你的狀。深更半夜還在外面遊蕩。”
“好日子快要到來了,瑪麗。你等著瞧吧。”
“喏,你同那快要到來的好日子一道給我滾吧。”
還有酒吧間的女招待。紙菸店的姑娘。
詹姆斯·斯蒂芬斯的主意再高明不過了。他了解對方。他們每十個人分作一組,所以一個成員就是告密也超不出本組範圍。新芬。要是想開小差,就準會挨一刀。有隻看不見的手。留在黨內呢,遲早會被刑警隊槍殺。看守的閨女幫助他從里奇蒙越獄,乘船離開拉斯科。他曾在警察的鼻子底下住進白金漢宮飯店。加里波第。
你得有點兒個人魅力才行,像巴涅爾那樣。阿瑟·格里菲思是個奉公守法的人,然而不孚眾望。要麼就海闊天空地談論“我們可愛的祖國”。臘肉燒菠菜。都柏林麵包公司的茶館。那些討論會。說共和制乃是最好的政治制度,又說什麼國語問題應該優先於經濟問題。還說你的女兒們可曾把他們勾引到你家來呢?肉啊酒的,讓他們填飽肚子。米迦勒節的鵝。為你準備了一大堆調好了味的麝香草,塞在鵝的肚皮裡。趁熱再吃一夸脫鵝油吧。半飢半飽的宗教狂們。揣上個一便士的麵包卷,就跟著樂隊走它一遭兒。東道主忙於切肉,顧不得作感恩禱告啦。一想到另一個人會為你付錢,就吃得格外香。毫不客氣。請把那些杏子——其實是桃子一一遞過來。那個日子不太遙遠了。愛爾蘭自治的太陽正從西北方冉冉升起。
走著走著,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烏雲徐徐地遮住太陽,三一學院那陰鬱的正面被暗影所籠罩。電車一輛接一輛地往返行駛,叮叮噹噹響著。說什麼也是白搭。日復一日,事物毫無變化。一隊警察開出去,又開回來。電車來來往往。那兩個瘋子到處徘徊。迪格納穆被車載走了。麥娜·普里福伊挺著大肚皮躺在床上,呻吟著,等著娃娃從她肚子裡被拽出來。每秒鐘都有一個人在什麼地方出生,每秒鐘另外又有一個死去。自從我餵了那些鳥兒,已經過了五分鐘。三百人翹了辮子,另外又有三百個呱呱落地,洗掉血跡。人人都在羔羊的血泊中被洗滌,媽啊啊啊地叫著。
整整一座城市的人都死去了,又生下另一城人,然後也死去。另外又生了,也死去。房屋,一排排的房屋;街道,多少英里的人行道。堆積起來的磚,石料。易手。主人轉換著。人們說,房產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