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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格麗絲護士體格健壯,長著一張馬臉,黃頭髮,戴著近視眼鏡。

她向巴畢點頭的樣子,就像是在向巴畢挑戰,像是那種讓人吃苦藥,還要讓人說喜歡的嚴厲的人。巴畢跟著她走過一條長長的安靜的走廊,來到一間小診室。

格麗絲護士操著濃重的鼻音,亮著嗓門兒,問了巴畢一連串的問題,誰負責支付醫療費用,以前得過什麼疾病,喝多少酒等等,又把巴畢的回答——寫在一張空白表格裡,然後要巴畢簽名,巴畢看也不看,便照她說的做了。剛剛填好表格,身後的門開了,她站起身來,興高采烈地對巴畢說,“格蘭醫生就來。”

這位著名的心理醫生是個高個子的英俊男子,大波浪的黑頭髮,安詳的棕色眼睛。他伸出曬得黝黑而保養得很好的手,向巴畢親熱地微笑著。巴畢盯住他看著,心頭有種奇怪的被遺忘掉的親近感。他當然見過格蘭醫生,那是他為《星報》寫醫生的有關講座的時候。他暗自想著,只有那一次;然而,他卻不能排除掉某種很久以前就存在的親近感。

“早晨好,巴畢先生。”醫生的聲音中有那麼一種少有深沉的寧靜感,“請過來吧。”

醫生的診室裡很講究,又很清爽,很是吸引人,沒有什麼東西分散注意力。兩張皮質大沙發,一張撿查床,枕頭上鋪著潔白的枕巾,小桌子上放著鍾、菸灰缸和插滿鮮花的花瓶,高高的書架上堆放著大部頭醫學專著,和一期期的《心理分析週刊》,透過百葉窗,可以看到色彩絢麗的森林、靜靜流淌的小河,以及高速公路的彎道。

巴畢沒吱聲,彆彆扭扭地坐進其中的一張沙發。

格蘭則很隨意地坐到另一個沙發上,把一支香菸在拇指指甲上輕輕戳著,很有些資深老練醫生的風範。讓巴畢覺得納悶的是,為那些講座採訪他時,怎麼沒有此時的這種親近感,而現在這種親近一下子竟發展到了實實在在的喜歡。

“吸菸嗎?”格蘭問,“有什麼不好嗎?”

醫生的寧靜神態在鼓勵著巴畢,他脫口而出:“巫術!”

格蘭既不顯得吃驚,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等巴畢繼續說下去。

“我不是中了邪,就是得了神經病。”巴畢絕望地說。

格蘭吐出一口淡淡的白色煙霧。

“說詳細點兒。”

“一切都是從星期一晚上開始的,在機場。”巴畢斷斷續續地開始講,逐漸地變成了自然的敘述,“這個紅頭髮的姑娘向我走過來,我當時正在等蒙瑞克博士一行的班機——”

他講了蒙瑞克死亡的過程,小貓心臟上扎著的胸針,考古小組其餘的人如何憂心忡忡,小心翼翼地看護著從亞洲帶回的木箱,夢裡自己如何變成狼,與艾溥露一道奔跑,特克的死——與此同時,他的眼睛始終在觀察格蘭黝黑光潤的臉上的表情,可格蘭卻總是一副職業性的同情和平靜的神態。

“昨晚,醫生,我又做了夢。”巴畢急於告訴格蘭一切,“我覺得自己變成一隻猛虎,長著鋒利犬牙的貓虎——所有的情節都真切極了。又是這個姑娘和我在一起,她指揮著我。我們追趕萊克斯的車,一直跟到山路上,然後,我就在薩迪恩山殺了他。”

講述噩夢的過程和醒來後的情景,都沒有當時感受的那麼強烈,巴畢想,是格蘭的寧靜鎮定的神志,使他平靜下來的。講完了,他沙啞的聲音又開始發顫了。

“萊克斯死了——正像我在夢裡殺了他那樣。”巴畢絕望地在格蘭的臉上搜尋著答案,醫生的臉仍然是那麼和藹英俊。“告訴我,醫生,”巴畢哀求著,“夢怎麼可能與現實如此地相似?你說,昨晚上我真的中了邪,殺了萊克斯,還是我真的精神不正常了?”

阿舍·格蘭把手指慢慢地交叉在一起。

“巴畢先生,這需要一定的時間的。”他嚴肅地點著頭,“是的,相當的時間。我看先安排你在格蘭哈文住下,至少得幾天。這樣,我們才可能幫助你。”

巴畢顫抖著從沙發裡站起身。

“可那是怎麼回事?”他狂躁地大聲喊著,“我真的幹了夢裡的那些事,還是我真瘋了?”

格蘭仍坐在沙發裡。一動不動地看著巴畢,他的眼神還是那樣鎮定安詳,巴畢無力地癱軟到沙發上。

“事實真相往往並不重要,只是我們的思維有意無意地賦予了它們過多的內容。”格蘭的聲調一板一眼,慢條斯理,“你所說的所有事件中,有一點是很有意義的,從蒙瑞克博士的致命哮喘發作,到萊克斯的車禍,甚至蒙瑞克夫人的狗的死,都具有一種很自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