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的心臟八成兒受不了這拉縴的活兒。幹嘛你不能用自己的知識來幫幫我們啊?你就到我這兒來幹這事兒吧!我和你坐小船去,不過你能為我設法弄到賠償綿羊的保險費嗎?”
巴科夫坐下了,甚至忘了自己的心臟不舒服。沿著中通古斯卡河順流而下,經過原始森林中的出事地點,將會是怎樣的情景啊?!
巴科夫是個能象青年人那樣對什麼東西都能入迷的人。這位教授一旦激情“爆發”,正如他往日的同事所形容他的那樣,就如脫韁之馬,再也收不住了。他會多少天日日夜夜地待在實驗室裡,有時得別人去硬拖他出來散散心。而一旦他煩悶起來,就能一連幾個星期躺在沙發上,連辦公桌都懶得靠近。
巴科夫挺直身子,幾乎要比墩實的木排工高出一個頭。
“我想辦法給你搞,老兄!”巴科夫向他保證,“如果你能把我帶到爆炸地點,如果你同意和我一起去看看那個坑,我替你去想辦法。”
“去看——你去看吧。老第,我在小船上等你,以免發生危險。”
巴科夫哈哈大笑。他拍著木排工的肩膀,催促自己的新夥伴動身。
木排工名叫耶戈爾·科瑟赫,他對這位流放犯的奔放性格驚詫不已,而且自己也被他這種遏止不住的熱情所感染了。他立即吩咐自己的助手把打散的木排再收集到一起,並著手將木排上的一艘小木船配備好全部所需的物品。
一小時以後,巴科夫和科瑟赫告別了安加拉人,沿中通古斯卡河順流而下了。
太陽已經下山。夜幕降臨了。天空佈滿了烏雲,開始稀稀落落地下起了雨,但天色始終不見轉黑。他們乘風破浪,日夜兼程。
“不知為什麼這麼晚天還不黑。”西伯利亞人極為驚訝,因為他從來未見過白夜。
他倆停下來休息,可還是不見天黑。
“米哈伊爾·伊凡諾維奇,這與你說的那座鐵巖可毫無關係,”科瑟赫瞧著沒有太陽照耀卻仍然透亮的雲彩說道,“我跟你說,是魔鬼。”
夜間,下起了瓢潑大雨,可天色仍然亮得如同白晝一般。驚訝萬分的教授發現,一縷縷略帶黃綠色、時而變為玫瑰紅的光線,不住地穿過積雨雲層射來。
第三晝夜,小船到達瓦納瓦此。獵業貿易站的三間小屋座落於高高的岸邊。他們在這裡遇到了最先目睹這場災禍的一些人。
巴科夫和通古斯人一起坐在岸邊,請他們抽菸,先談論些狩獵、天氣,然後漸漸把話題引到他所想要知道的事上。
但是,一位褐色面孔、滿臉皺紋、兩眼細狹似縫的通古斯老人伊里亞·波塔諾維奇·柳切特坎出其不意地自動提起了這件事。
“啊呀,當時颳著滾燙的風,老爺子。後來我們去過原始森林,鹿兒聚在一起,都死了,渾身的毛燎淨了……只見河裡的水猛烈地往上竄,有好幾俄丈高……那裡的人跑來,講述當時的情況。過後就大喊大叫,抽起筋來,全都活活給燒死了。你去看看吧,老爺子。可是,沒發現一塊燒傷的焦痕。”
巴科夫看見很多受難者的屍體,老太婆們邊訴說、邊哭泣,一個薩滿教巫師正在開始替死者行巫術。
巫師是一個老頭,瘦骨嶙峋,頭戴高冠,身穿風雪大衣,全身披掛著五光十色的絛帶。他一邊敲打鈴鼓,一邊高聲喊叫著:光耀奪目的火神和雷神奧格達降臨人間,用無形之火燒盡了萬物。
巫師的眼珠可怕地轉來轉去,瞳仁不住地往上翻,渾身打顫,在地上胡蹦亂跳,直到他口中吐出白沫。
圍成一圈觀看的通古斯人一邊抽著菸斗,一邊點頭。
“我說是魔鬼吧。”科瑟赫吐了口唾沫說道。
他信守諾言,如果巴科夫堅持去原始森林,他仍願意等他。木排工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愛這個流放犯,他甚至想臨時僱用幾個通古斯人伴送巴科夫,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去。
“是這麼回事兒,老弟,”科瑟赫當時就說,“你一個人到森林裡去會迷路的。我現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幹嘛不去瞧瞧他們這個奧格達啊。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一起去吧,只是你可得答應一定給我搞賠償費噢。”
巴科夫非常高興有了個夥伴。
他們和通古斯人商量了一番,決定不步行去森林,而是沿森林裡的小河乘小船去。
受災地離瓦納瓦拉六十俄裡左右。通古斯人幫忙把小船從陸路拖到水流湍急的小河中。他們說,順這條小河可直達那可怕的地方。
通古斯人懷著憐惜的心情看著這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