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認真而擔心的神情匆匆向前走去。
一個姑娘,若有所思地低著頭,從庫茲涅茨基橋拐彎,沿著象走廊似的人行道向佩特羅夫卡大街走去。她舉步輕盈,雖然兩隻手都拿著東西,但還是一面走,一面來回地擺動著雙臂。她一手提著一隻手提包,另一隻手上拿著一紙袋橙子。顯然,她怕把橙子撒了。但終究還是沒有拿得住,一隻橙子從破了的紙袋裡掉了出來,向前滾去。於是一直沉思著的她,靈活地用鞋尖鉤住橙子,使它在自己面前滾。在她的動作裡,顯出了姑娘婀娜優美的姿態和準確精細的稟性。黃色的小球彷彿自己在往她的腳上靠,而不往人行道邊上滾。
突然姑娘被一個高高的稍有點駝背的人擋住了去路,此人兩肘叉開,蓄著斑白的稍有捲曲的大鬍子。
“親愛的,勞駕請別拒絕告訴我,沒聽到一些有關馬特羅索夫的訊息嗎?”老人低聲問道,一面把掉在地上的橙子送給她。
“謝謝,”姑娘道了謝,她驚奇地抬起睜得滾圓的眼睛瞧著陌生人,但立刻又戒備地眯起了眼睛。“您打哪兒知道,我會關心這件事呢?”
“親愛的,不僅是您,而是我們大家都關心。您注意到嗎,我已經整整一個鐘頭沒有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新訊息了。”老人說。
一雙善良的、晶瑩透亮的蔚藍的眼睛,從蓬鬆的眉毛下瞅著姑娘。高而狹窄的前額上,向後披散著斑白而蓬亂的頭髮,老人沒有戴帽子。
“啊,是這樣……”姑娘伸出手去。
“我已經麻煩了三個過路人,還有兩個人問過我。嗯,是啊!……”老人斷斷續續地說,象嚼東西那樣動著上下頜。“可我現在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您以為我會知道,”姑娘微笑了一下,“幸虧馬特羅索夫有可愛的先見之明,不管我激動到什麼程度,指揮部總是不斷地將有關飛行的細節告訴我。得知最後一個訊息時,我已經走到街上了。小妹妹在視窗喊道:高度一萬八千米,速度一千三百公里……一小別以後,他想飛到南極上空。他的成功是值得高興和羨慕的。”她強調地說完最後這句話。
老人沒有注意到她最後一句話的特別含義,溫和地看了她一眼:黑油油的頭髮,平分的髮式,白皙的前額下鑲嵌著—雙晶瑩碧綠的眼睛,略長的呈鴨蛋型的臉蛋兒,顯得溫柔可愛,眉宇間卻刻有一道意外的堅毅的皺摺。鼻子清秀而精巧,反襯著執拗緊閉著的雙唇,不得不使人感到她有堅強的性格。
“羨慕?”老人重複她最後的一個詞兒。“對不起,我沒聽清楚。”他緊張地俯身偏頭向著她。
“一小時後他將在南極上空。”姑娘重複說,面部稍稍泛起了紅暈。
“這就好了,”老人同意說,“而我,您注意到嗎,可擔心著啦。根據我的計算,他應當飛過失去電波的地帶了。再者,我已經給他提供了一部專用裝置,以備萬一失去無線電聯絡時使用。”
“對不起,這我可一點兒也沒聽說過!”
“可不是嗎,反射無線電臺。我早就考慮到這種電臺了。自從列瓦涅夫斯基遭到不幸……當時我象死了一樣!從那時起,我就象美國人說的那樣,‘普特 烏安斯 別斯特’,全神貫注此事。不過,對不起,為什麼我要把這一切講給您聽呢?”老人突然由衷地驚奇起來。
“我倒很感興趣。您知道嗎,您的領帶沒有繫好。請允許我替您整理一下。”
“您說哪兒話!您說哪兒話!”
“您家裡沒有照顧好您。”姑娘一邊說,一邊以果斷的動作給老人繫著領帶。“還有您的袖子套在一個什麼白的東西里面。”
“嗯……嗯……您要知道……那兒照顧我的只有唯一的一個人,而且還要藉助於鏡子——這個人就是我自己。”
老人撫摩一下自己捲曲的大鬍子。他的眼角旁現出了很多細小的皺紋。
“嗯,是啊!……我,您要知道,穿過這條街,挨著小橋就該到了。”
“我送送您,好嗎?不過,請您講講無線電臺的問題。您吃一隻橙子吧。不,等等,不是那隻掉下地的。請您拿著這包東西,我替您剝去橙皮。”
“非常非常感謝!這,剛才我榮幸地對您講過,反射無線電臺……”
在斯托列什尼科夫巷子附近,穿過佩特羅夫卡大街,橫跨著一座精緻透孔的小天橋。這兩個交談者沿著小橋走著,每走一步,橋就象拉緊了的琴絃,發出叮咚叮咚的響聲。
“馬特羅索夫隨身帶著作試驗的無線電臺……萬一在南極洲著陸。總不能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