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舢板。
海員迴轉身去。走在前面的是最近以來氣喘病特別加劇的艇長,後面是大副,他那從領子裡伸出的頸子顯得特別瘦長。
過了一小時,舢板冒著被狂風巨浪擊毀的危險把642號偵探送上了日德蘭的岸上。他隨身帶著他那有點古怪的行李——一輛有無線電接收機的摩托車,接收機裝在車子的行李架上。
坐在舢板上的海員們看著汽艇的主人乘著摩托車消失在沙丘後面,駛入一片沙海之中。
偵探按幾何直線橫穿日德蘭半島。沿途是無邊無際的乾燥的草原,遍地長著令人乏味的堅硬的帚石南。
過去有個時候,這兒生長過柞樹林,但由於濫砍濫伐而毀滅了。後來在它們被毀的地方形成了鐵質層——同砂石的鐵有關係——它使其他植物不可能生長。
蒙在皮帽裡的耳機傳送著有節奏的聲音。偵探根據電波當作無線電方位向前駛去。
傍晚時分,地平線上出現了水青岡灌木林,但是除了腐爛的殘缺不全的樹梢外,偵探還看到了一種東西,迫使他停下來,在一定的距離外觀察這裡所發生的情況。
他清楚地看到一座古城堡,有雉堞的圍牆和高高尖角的塔樓。一艘真正的巡詳艦徑直穿過小樹林的枯朽的樹木向這座城堡開去,煙囪裡冒出來的煙佈滿了天空。
火光使偵探目眩。後來他看到了倒塌的塔摟。最後炮聲傳到他耳中。
偵探認定,他精神失常了。
巡洋艦停在樹林中,用口徑八時的大炮轟擊中世紀的城堡。
是的,世界確實臨近毀滅了!還能想出什麼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呢!
炮擊還在繼續。
現在偵探還看到,整個城堡被無數他從未見過的一種戰車團團圍困。
幾分鐘後,城堡的圍牆有好多處倒塌了。終於從一座塔樓裡掛出了白旗。
偵探悄悄地把他的摩托車推向這個進行著不同尋常的戰鬥的地方。
迎面碰到一個英國士兵。他的臉色蒼白,沒有刮臉。
偵探問他,這兒發生了什麼事。
士兵聽到他操一口漂亮的英語,說不出地高興。
“先生,工人們掌握了這些武器。他們說服了駕駛員。我們協同作戰軍隊第十九師駐紮在這裡。誰也沒想到,這些武器襲擊得這樣猛烈……而且誰也不樂意打仗!現在工人們正在奪取城堡。”
“這是誰的城堡?”
“魏爾特的。”
“魏爾特的!”偵探高叫了一聲,他的眼睛縮小了,一條舊的傷痕漲得血紅。
突然,偵探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神秘的“嘰-嘰-嘰”的聲音不響了。他的心臟一直是盲目地跟著它的節拍跳動的。
此刻,城堡的牆上出現一個人。風吹動著他的衣服。
“喂,你們都是些劣種的豬溫和黃鼠!”響起了一個嘶啞的男低音。狂風把聲音給吹走了。“見鬼,你們究竟需要什麼呢?……你們幹嗎調轉主人的坦克讓它們來轟擊主人的財產呢?”
一個年輕人爬上了陸地裝甲艦的艦長臺。
“死心場地為你主人效勢的先生!首先我們應當使您象你們派去幹荒謬的冒險勾當的那些小夥子一樣醒悟過來。我們,德國的、丹麥的和瑞典的工人們,同你們從戰場返回的坦克一起來要求你們把那個拘禁在你們地窖裡的蘇聯青年交出來。他將幫助所有的人不被憋死。”
“你們打哪兒知道的?”漢斯吼叫起來了。
“太空中到處都能聽到他的訊號。我們要進城堡去,找到那個小夥子後就平靜地離開,除了已經打碎的之外,連一塊玻璃窗也不會打破。”
“我兒子卡爾是不是跟你們在一起?”
“他跟我們在一起,舒特先生,跟我們在一起!”
“讓他來跟我談談!”
卡爾出現在裝甲車的平臺上。
“舒特先生!”他喊了起來,“你如果替人類的敵人效勞,就會將世界引向毀滅!你們把一個蘇聯飛行員藏在地窖裡,就會使千百萬人遭到滅亡,必然使他們象我母親那樣窒息死去……蘇維埃國家裡的我們的弟兄們正在為戰勝這場大災難而鬥爭,可你們卻妨礙他們工作。父親啊,難道你眼睛真的瞎了,不明白你的雙手在幹什麼?你難道對我,對自己的兒子都不相信嗎?”
偵探看見,城堡牆上的身影消失了。
偵探一面因電波消逝而感到困惑,一面對所發生的事感到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