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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親密嗎?”影子問。

“親密?”岑諾伯格反問,“當然不,我們兩個怎麼可能關係親密?我們倆性格完全不同。”

門廳那頭傳來開門的聲音,卓婭·維切恩亞亞走進來。“晚飯一個小時後做好。”她說完就走開了。

岑諾伯格嘆息一聲。“她以為自己是個好廚師。”他說,“她從小嬌生慣養,有僕人做飯。可現在,僕人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並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星期三插口說,“永遠不會一無所有。”

“你,”岑諾伯格說,“我不想聽你說話。”他轉向影子,“你會玩跳棋嗎?”他問。

“會一點。”影子說。

“很好,你可以和我下跳棋。”他說著,從壁爐上面拿下來一個木頭的跳棋盒子,把裡面的棋子倒在桌子上。“我執黑。”

星期三碰碰影子的胳膊。“你知道,你不是非下不可。”他說。

“沒問題,我想玩玩。”影子說。星期三聳聳肩,不去管他,從窗臺上一小堆發黃的雜誌裡拿起一本過期很久的《讀者文摘》。

岑諾伯格棕黃色的手指已經在棋盤上擺好了棋子,遊戲開始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影子發覺自己常常回想起那盤棋,有幾晚甚至做夢夢到。他自己一方扁平的圓形棋子是陳舊髒汙的木頭原色,名義上的白色。而岑諾伯格的棋子是黯淡褪色的黑色。影子先行。在他的夢中,他們下棋時彼此沒有交談,只有砰砰的落子聲,還有棋子從一格滑行到相鄰一格時木頭的摩擦聲。

最初的幾步裡,兩個人都搶著佔領棋盤中間和邊緣的位置,沒有觸及對手的後方。每走一步都要停頓很久,和下國際象棋一樣觀看局勢,謹慎思考。

影子在監獄裡玩過西洋跳棋,用來打發時間。國際象棋也玩過,但他缺乏那種預先規劃整盤棋局的棋手氣質。他更喜歡在當前走出完美一步棋的那種感覺。這種下法下西洋跳棋還行——有的時候。

岑諾伯格總是拿起黑色棋子,猛地跳到影子的白色棋子上,毫不留情地吃掉它,然後把影子的白色棋子撿起來,放在桌邊。

“第一擊。你輸定了。”岑諾伯格得意地說,“大勢已去。”

“還沒有呢,”影子說,“才剛剛開始。”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賭?一個小小的賭注,讓下棋更好玩一點?”

“不行,”星期三突然插嘴,甚至沒從雜誌的幽默笑話專欄上抬起頭來,“他不會和你打賭的。”

“我沒和你下棋,老頭子。我在和他玩。怎麼說,願意賭一賭這盤棋的輸贏嗎,影子先生?”

“你們兩個剛才都在吵什麼?”影子問。

岑諾伯格挑起眉毛,額頭上滿是皺紋。“你的主人想讓我和他一起去,幫助他實現他那個沒有理性的瘋狂計劃。我寧可死也不願意幫他。”

“你想打賭?那好,如果我贏了,你就和我們一起走。”

老人不屑地一撇嘴。“也許吧,”他說,“如果你真的能贏我的話。不過你輸了呢?”

“那怎樣?”

岑諾伯格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如果我贏了,我就要用一把大鐵錘,一錘子把你腦漿敲出來。你先跪下,然後讓我敲上一錘,這樣你就再也不用費事站起來了。”影子仔細看著老人的臉,試圖從他臉上的表情中讀出些什麼。他不是在開玩笑,影子對此十分肯定:老人的臉上有一種極度的渴望,那是渴望痛苦、渴望死亡、或者渴望懲罰的表情。

星期三合上正在看的《讀者文摘》。“太荒唐了。”他說,“看來,到這兒來是個錯誤的決定。影子,我們這就走。”那隻灰貓被他擾了好夢,站起來走到棋盤旁。它看了一眼棋子,然後跳到地板上,尾巴高高豎著,昂首挺胸走過房間。

“不。”影子拒絕道。他不害怕死亡,生活中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為之努力活下去的東西了。“沒問題。我接受賭約。如果你贏了這盤棋,你就有機會用你的大鐵錘一錘砸碎我的腦袋。”說著,他移動自己的白色棋子,往棋盤上兩軍交接的地方移動一步。

誰都不再說話了,就連星期三也沒有再次拿起他的《讀者文摘》。他的玻璃假眼和真眼一起盯著棋局,臉上沒有流露任何表情。

岑諾伯格又吃掉影子的一個棋子,影子則吃掉岑諾伯格的兩個棋子。走廊裡傳來有些陌生的飯菜味道。味道一點也不吸引人,但影子卻突然意識到他現在是多麼飢餓。

兩個人繼續下棋,黑子白子依次落下,你來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