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們設了路障,他們本來無路可逃的,可還是跑掉了。”
“生活充滿了小小的意外和小小的奇蹟,這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別擔心。你有沒有穩定當地警察的情緒?”
“我告訴他們是視覺錯覺。”
“他們相信了?”
“有可能。”
世界先生的聲音中有某種東西,聽上去非常耳熟——這個想法很古怪,他直接為世界先生工作已經兩年了,每天都和他通話。當然會覺得他的聲音耳熟。
“他們已經走遠了。”
“我們要不要到保留地去截擊他們?”
“用不著採取那麼激烈的手段,涉及太多司法管轄權的問題,一上午我也處理不了那麼多麻煩。我們的時間還富餘,你回來吧。我這邊正在籌備策略會議的事,忙得要命。”
“有麻煩嗎?”
“意氣之爭罷了。我提出就在這裡把事情解決掉,而技術派想在奧斯汀或者聖何塞 解決,演員們想的是好萊塢,看不見的手 中意華爾街。每個人都想選擇自己的勢力範圍,沒有人肯讓步。”
“需要我做什麼嗎?”
“暫時還不需要。我會衝他們中的幾個咆哮一通,嚇唬嚇唬其他人。你知道那套老把戲。”
“是,先生。”
“繼續你的工作吧,城。”
通話結束通話了。
城先生想,他真應該帶一支特警隊來截住那輛該死的溫尼貝戈車,或者在路上埋地雷,或者使用戰術性核武器。這樣才能讓那些混蛋知道他們是來真格的。世界先生有一次對他說,我們將用火焰書寫未來。城先生想,老天,如果再不去小便的話,恐怕他就要失去一個腎了,它憋得快爆炸了。這就像過去他爸爸在漫長的旅途中說的話,那時城還是個孩子。當時他們在州際公路上開車,他的爸爸說他“憋得後槽牙都浮起來了”。城先生似乎又聽到了那個濃重的紐約腔:“我非馬上撒泡尿不可,我憋得後槽牙都浮起來了。”……
……就在這時,影子感到一隻手掰開他自己的手,一根手指接一根手指,把他的手從緊抓不放的大腿骨上掰開。他不再需要去小便了,那是其他人的需要。此刻,他本人正站在星空下,站在玻璃般光滑的岩石平臺上。
星期三再次做了個別出聲的手勢,然後轉身走開,影子緊跟在後。
機器蜘蛛發出一陣吱吱聲,星期三立刻站住不動。影子也停下腳步,和他一起等待。綠色的光閃爍起來,沿著蜘蛛體側,綠光一串串上下流動著。影子極力別呼吸得太響。
他想,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彷彿透過一扇窗戶,看進其他人的思想裡。然後他想到一件事:世界先生,當時覺得他的聲音很耳熟的人是我,那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城的。他試圖在腦中辨別那個聲音,把它和相應的人配對,可怎麼都做不到。
我會想起來的,影子想,遲早會想起來的。
綠色的光轉為藍色,然後是紅色,最後變成暗淡的紅光。金屬蜘蛛趴了下去。星期三繼續向前走,在星光下,他彷彿一個孤獨的影子,戴著一頂寬邊帽,磨損的黑色斗篷在不知何方刮來的風中飄動著,柺杖在玻璃般的岩石地面上敲擊著。
金屬蜘蛛變成星光下遠處的一個小亮點,遠遠拋在他們身後。星期三說:“現在開口說話安全了。”
“我們在哪裡?”
“在幕後。”星期三說。
“什麼?”
“想象這裡戲院的幕後之類地方。我把我們倆從觀眾席中拉了出來,現在正走在後臺。這是一條捷徑。”
“碰到那些骨頭時,我出現在一個叫城的傢伙的腦子裡。他是那些特工中的一個。他恨我們。”
“沒錯。”
“他有一個老闆,叫世界先生。他讓我想起某個人,可我想不起到底是誰。我當時在窺視城的腦袋——也許我就在他腦子裡。我也不太確定。”
“他們知道我們在往什麼地方走嗎?”
“我想他們現在停止搜尋了,他們並不想跟蹤我們到保留地。我們是不是要去一個印第安人保留地?”
“也許。”星期三靠在他的柺杖上休息一陣,然後繼續往前走。
“那蜘蛛是什麼東西?”
“是事物規律的實體化。一部搜尋機器。”
“這種機器危險嗎?”
“老是作出最壞的估計,你會變得和我一樣老的。”
影子笑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