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活命之恩,苟仔必以狗命相報!”
“知恩就好!”
“大將軍——”苟仔泣下如雨,“要苟仔做什麼,您就直說吧!苟仔即使做牛做馬,赴湯蹈火,斷無一句怨言!”
“不過——”龐涓並不睬他,伸手拿起几案上的信函,擺弄幾下,“這事兒眼下也是鬧大了,你犯下的是死罪,本將雖要救你,對三軍也不能沒有交代。趁本將未及追查,你馬上潛逃,先潛至本將府中,隱姓埋名,萬不可露面。本將見你逃走,自領一個治軍不嚴之罪,替你還上虧空的糧草,擋過眼前這一陣再說。至於今後之事,你可躲在本將府中,一來暫避風頭,二來也可幫本將做些小事!”
“大將軍——”苟仔五體投地,泣不成聲。
龐涓提筆寫下一函,交給苟仔:“到本府之後,你將這個交予家宰,他會妥善安置你的食宿!”
“小人領命!”
秦使一行趕至驛館,稍稍安頓下來,樗裡疾按照邦交程式,帶好名帖趕至上卿府,求見朱威。
聞秦使至,朱威出門相迎,與樗裡疾見過禮,引他步入客廳,分賓主坐下。
樗裡疾拱手道:“秦使樗裡疾啟稟上卿大人,魏、秦兩國一衣帶水,唇齒相依,早在春秋年間即有秦晉之好。數十年來,魏、秦有所摩擦,皆因河西之爭。爭來爭去,魏也好,秦也罷,誰也未能得到好處,唯留教訓深深。這個教訓就是,和則兩興,爭則兩傷。秦公有意與大魏陛下結盟睦鄰,溝通函崤、臨晉等處邊關,促進流通,互惠互利。秦公為此特使在下出使貴邦,轉呈溝通善意!”略頓一頓,從袖中掏出國書,雙手呈上,“此為秦公手書,萬望上卿大人轉呈陛下御覽!”
朱威雙手接過,置於几上,拱手道:“秦公美意,在下已經知悉。上大夫可在大梁稍待數日,待在下奏過陛下,再行回覆!”
樗裡疾拱手道:“謝上卿大人!”緩緩起身,“上卿大人公務繁忙,在下不打擾了,在下告辭!”
朱威送至門口,拱手道:“上大夫慢走!”
翌日是大朝。散朝之後,龐涓候上孫臏,邀他前往軍營巡查。
孫臏與龐涓驅車徑至逢澤軍帳,龐涓引他巡查過幾處演兵情況,於後晌申時回至中軍大帳。剛在帳前坐下,就有侍從端上兩碗羹湯。二人正自啜飲,參將急進,將一封密函呈予龐涓。龐涓看過,放下湯碗,抿一下嘴巴,笑對孫臏道:“孫兄,楚國這場好戲,看來就要演到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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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孫臏亦放下碗,“探報怎麼說的?”
龐涓將密函遞予孫臏,孫臏看過,凝眉正欲思考,龐涓笑道:“孫兄,請這兒來!”
龐涓引孫臏走至大沙盤前,手拿短棒,指著雲夢澤邊的一大片地域:“孫兄請看,這兒是溳水,這兒是漢水,這兒是滄浪水,向南是茫茫一片的雲夢澤,這兒向北,是崇山峻嶺,越人舟、陸二十萬大軍被困在這方圓數百里之內,進不得,退不能。此番楚人倒是突然學乖了,既不進攻,也不逼迫,只將越人困在那兒。”指向夏口,“孫兄再看,這兒是夏口,楚人在江水下面打入深樁,結以網繩,又扎數里水寨,更有數萬楚軍持火弩利矢,嚴陣以待,越人上千艘船隻全被鎖在夏口之上,根本突不過去,只好終日遊蕩在漢水裡。船上運載的糧草早已食盡,許多船隻欲從雲夢澤入滄浪水,卻又陷進淤泥裡,整個成了死船。再說這岸上,方圓數百里內,楚民盡撤,莫說是糧草,即使一隻活雞也未留下。不過,越人雖斷糧草,卻會捉魚,因而片刻不離雲夢澤邊,一日三餐,全賴澤中的魚蝦、泥螺、水草、蓮藕等物,眼看就要撐不下去了!”
“嗯,”孫臏點了點頭,“賢弟所言甚是!”
“唉!”龐涓望著沙盤,籲出一聲富有樂感的長嘆。
孫臏聽出這聲長嘆別有意味,抬頭問道:“賢弟何以長嘆?”
“唉,”龐涓又嘆一聲,“無疆所犯之錯與涓弟所犯之錯一般無二,豈不可嘆?”
孫臏笑問:“無疆之錯,與賢弟何干?”
“記得前日之棋乎?”龐涓抬頭望向孫臏,“孫兄已成大勢,涓弟卻是不自量力,不顧孫兄勸阻,孤意涉險,深入孫兄腹地,結果是滿盤皆輸。今觀無疆,同病相憐,能無悲夫?”
孫臏點了點頭,由衷讚道:“賢弟能出此嘆,臏心甚慰。孫武子曰:‘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無疆不知,當有此敗!”
聞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