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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怒江保衛戰是緬甸悲劇的最後一幕。對此,史迪威一無所知,他只是領著百餘人穿越叢林。自然,被稱為死亡陷阱的熱帶叢林不會因他是美國中將而變得溫柔,瘴氣、毒蟲、虐疾、霍亂、迴歸熱、飢餓的死亡陰影同樣籠罩著他們。但他畢竟是要人,斯考特駕著飛機仍在尋找他,並在他出走的叢林地帶投下食品、藥物和信件。而不明真相的美國新聞界,仍在大肆宣揚史迪威正指揮著緬北激戰。

二十餘天后,史迪威和他的部屬衣衫襤褸一瘸一拐地出現在印度的伊姆法爾!此刻他並沒有聯想起三月的臘戍,他面對衣冠不整的弗里爾曼和飛虎隊所作的尖刻的挖苦。人,其實很難做到寬容和理解。

史迪威的這一舉動顯然讓美國報刊吃了一驚。但是,一個近六十的老人如此倔犟甚至固執地這麼做了,穿越叢林,木筏渡江,翻山越嶺,這讓富有冒險精神的美國人感受到征服的魅力,就個人而言,史迪威是勇敢無畏,不屈不撓的,有著剛強堅韌的意志和毅力。美國報刊也就撇開歷史的視角,不談亞洲戰場的後果,只是繪聲繪色渲染這長途跋涉的傳奇和驚險!史迪威倒還坦白率直,5月25日美聯社發自新德里的一篇報道中,他說:“我承認,我們捱了打,我們不得不撤離緬甸,真是丟臉得很。我想,我們應該弄清是什麼原因造成的,我們要回去並重新佔領緬甸。”他並沒有自省。

蔣介石苦不堪言,真有“打落門牙往肚裡吞”的屈辱感。不要說失去了滇緬公路這條至關重要的供應線,重要的是浩浩蕩蕩十萬中國遠征軍,不過幾個月,竟被損得七零八落!他不能原諒史迪威,卻又發作不得,只是自此從心底裡不信賴史迪威,哪怕史迪威是西點學校畢業的美國中將。而陳納德,則以忠誠、戰略眼光和戰術水平贏得了他的絕對信賴,哪怕陳納德原不過一默默無聞的退役上尉,直到4月20日,方由羅斯福總統向參議院建議提升為准將並獲得透過。蔣介石的褒貶親疏,客觀上也深化了這兩個美國人原就有的矛盾。

生性耿直倔犟的陳納德卻不能在複雜微妙的關係中保持沉默。邊鎮畹町,早春二月時歡送遠征軍的鮮花牌坊已經枯萎,有多少壯志未酬身先死的中華英魂在異域冤屈地遊蕩呢?他對史迪威的穿越叢林發表評議,認為如果史迪威僅僅是一連、一營或者一團之長,那麼他的出走自堪尚嘉,但是,肩負美國在亞洲的高階將官和中國參謀長這雙重大任,他的舉動是對重任的漠視、翫忽職守!因而,陳納德相信史迪威僅僅把自己看作一名普通戰士,史迪威的軍事思想只能打幾次勝仗而決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這真是刺刀見紅,自然超過了自尊心極強的史迪威的心理承受力。

6月23日,史迪威向馬歇爾發出一封絕密函件,狀告陳納德在昆明為飛虎隊建立妓女院,算是報了一箭之仇。不算無中生有,但屬捕風捉影,因為陳納德對記者白修德說過:大兵們總得要有女人。陳納德聞之付諸一笑,他和飛虎隊實在忙得不可開交。而兩個美國人在大是大非小是小非上亂麻般的糾葛卻越攪越亂。

7月4日,是美國空軍志願隊的解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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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三千里(9)

儘管羅斯福總統曾透過馬歇爾給志願隊打來密電,稱“美國志願隊的英勇和無畏及其非凡的作戰效力實為全美國的榮耀”,他“對志願隊駕駛員獲得舉世讚賞引以為榮”,但是,志願隊仍不得不解散,其中237名志願隊隊員選擇了返回美國,其餘的編入所謂的第23戰鬥機大隊。

儘管早巳知道行將解散,但在最後的幾個月中,飛虎隊仍威名大振。就在4日清晨,12架日本轟炸機從漢口起飛經南昌欲襲擊衡陽,飛虎隊仍凌空而起予以痛擊。

多好的飛虎隊員!陳納德對志願隊的解散深為遺憾。

解散儀式在重慶舉行,原打算野餐,但天公飄起了毛毛細雨,且綿綿不絕。中國詩句怎麼說?天若有情天亦老。中國俗話怎麼說?下雨天,留客天。是這意思。

於是改在林森的官邸舉辦烤燒晚宴,戰地服務團主任黃仁霖擔任司儀,端莊的宋慶齡和宋靄齡贈給陳納德一幅油畫,畫著他跟蔣介石夫婦在一起。沒有出戰的飛虎隊員都參加了晚宴。

蔣介石致祝酒辭:“中國民眾將永遠把陳納德將軍和他的一隊空中將士當作自己的戰友和來自一個友好國家的友好代表。”

人們都高高地舉起了酒杯,一片歡呼,室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陳納德的眼濡溼了。並不久遠的往事又鮮活於眼前。

去年的7月8日,他精疲力竭又精神抖擻地從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