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遠道去幫一幫###人打日本人嘛。”他猛地站起,如若不是聖誕節,不是在自己的家,他定要吼叫“滾出去”。
他拉長了臉走了出去。他掃了大家的興。他預感到日本人必在太平洋發動戰爭,幫助中國也就是為了美國,可朝野皆不以為然。真是寂寞呵。同時,他也不否認,這兩年多來,他與中國已難分難捨,他的心留在了中國。
他年近半百,讓他守著老伴兒孫頤養天年?笑話。他狠狠地吸著駱駝牌香菸,他不老!他深深感到他的第二度青春,不,他的第二次生命,正在苦難的中國重新開始!他的祖國他的本土沒有給予的奮鬥、探求、理解、信賴,中國和中國人正在給予他。
他要回中國。是回,不是去。
1939年10月到家,1940年1月底即匆匆離家。並非他不愛家,而是中國比家更需要他。中美之間的路程,即便乘飛機,也得經菲律賓、夏威夷等處才到香港,至少需五六天。2月13日夜,他飛抵香港時,穿著貂皮領黑呢大衣的宋美齡和端納竟在啟德機場迎候他!這真是一份意外的驚喜。宋美齡焦慮和困惑地向他訴說:沒有先進的飛機,沒有優秀的駕駛員,日機卻仍在肆無忌憚地轟炸我們的城市,怎麼辦?他聳聳肩,他沒有任何好訊息帶給她。但這一次見面,又大大地縮短了心的距離。他眼中的女王也像一普通的中國女子一樣無助無告,她信賴並依賴“我的上校”。
陳納德很快回到了昆明。昆明航校校長原是王叔銘,美國人後來親熱地稱他“王老虎”。1940年,航校改為空軍軍官學校,蔣介石兼校長,中國航空委員會主任周至柔任教育長,陳納德任顧問兼戰術教官。有不少美國人擔任教官。博特納·卡尼和瑞士人哈里·薩特都跟陳納德處得不錯。在教練中,中美教官有過矛盾,但蔣介石和宋美齡斷然支援陳納德,陳納德也一派坦誠,學校的氛圍還是很團結的。在美國時陳納德曾請求恢復空軍現役,起初批覆“目前因沒有經費,退位軍官無法恢復現役”,但隨後即命他去門羅要塞炮兵學校任空軍教官,又要他去華盛頓任空軍聯絡官,陳納德卻拒絕了。
日機仍對昆明狂轟濫炸。陳納德在稻田旁的小屋為學員上課,黎明或黃昏前讓學員進行空中訓練。有時他親自駕駛鷹式75機直上青天,又後傾著翻滾飛行,在幾乎墜地的千鈞一髮時,他會推動反方向舵,轉為水平飛行掠過綠色的稻田,最後倒飛著穿過跑道,在引擎的轟鳴聲中極平穩地著陸。他仍然充滿了躁動和活力,淘氣又野氣。
中國學員讚歎說:寶刀不老。
傾城之戀(2)
美國教官卡尼說:沒有人像他老人家那樣飛得像一個飛行員。
訓練時嚴格無情的他,平時待大家倒隨和親切。大夥在背地裡給他取了一系列的綽號:老漢子、老人家、老皮革臉、樹皮臉。是的,密西西比河的風雨,幾十年的空中生涯,在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烙刻下縱橫交錯的皺紋———這是一張叫人見了就驚心動魄的臉!但不僅不醜陋不顯老,反而唯其如此,方顯出真正男子漢的魅力。卡尼的妻子,中國女人羅斯,薩特的妻子凱茜———一箇中印混血兒,這兩個女人都是陳納德的好友,還有一些窈窕能幹的中國女人常陪他出席雞尾酒會、打網球、打撲克,無須隱晦,他喜歡中國女人。有時他也有點迷糊,似乎在尋覓什麼,夢中的黑眼睛?
這當兒,他結識了大衛·巴雷特上校。這個中等個兒已歇頂的男人五月份派到重慶當武官,他來到昆明看陳納德,兩人一見如故,無所不談。巴雷特也是一位中國通,他能用中文朗誦莎士比亞的長詩,還能伶牙俐齒不打一個頓說出一大串中國成語;這讓中國人也瞠目結舌。“七七”盧溝橋事變時,他在美軍駐天津部隊中任陸軍中尉,史迪威正是他的營長。但是,巴雷特並沒有在日後陳納德與史迪威的糾葛中充當任何角色,卻在陳納德與中國共產黨的關係中有過複雜微妙又令人扼腕長嘆的作用。
陳納德早在巴雷特之前認識了史迪威。那是1939年的深秋,在五百里滇池旁的酒樓上,兩人共進晚餐。他倆很融洽又認真地談論了中國空軍的現狀,不無憂慮。陳納德覺得他是一個瘦削的、性格堅強的人,但史迪威老是透過鋼架眼鏡斜眼看人看湖,這讓他有點不舒服。也許這位眼鏡中國通心中在默唸: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凌虛,嘆滾滾英雄誰在?以後他倆成為一對天敵,卻是始料未及的。
1940年7月12日,英國向日本妥協,關閉了緬甸到昆明的唯一公路,蔣介石聞之暴跳如雷,可是,奈何?8月,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