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平靜下來,洗把臉又去照看她的妹妹們了。伍君的尷尬她只有抱歉,她想,其實他們並不是深交,不能指望別人幫你什麼,路是靠自己走出來的。
第二天下午,陳香梅的腋下夾只厚沉沉的漆皮筆記夾子,靜地走在香港大學一級級石階鋪成的山路上了。
香港大學位於半山腰,樹木蔥蘢、繁花似錦。圖書館、教室、宿舍、食堂錯落有致,上哪都得蹬石階、翻黃土隴子,倒也別有一番情趣。廣州淪陷後,嶺南大學從廣州的康樂村坪石嶺遷到香港上課,借用香港大學的課室。香港大學的學生白天上課,嶺南大學的則在午後和晚間。嶺南大學的學生便愛在課前到港大的茶室喝一杯濃茶,邊品茗邊天南地北神吹海聊。漸漸地成了一種風氣:不喝下午茶,不為嶺大人。
陳香梅當然不例外,甚至成了嗜好,終生與茶結下不解之緣。還有一嗜好,便是每日早早趕到港大圖書館泡一上午。在滿是書卷寒香的書架中尋覓著,伏在烏木長臺上閱讀著摘錄著,古今中外名著充實著她,讓她忘卻了痛苦和煩惱,恍惚間,耳旁會響起外公的感嘆:“讀書是福。”這天上午她破例沒來圖書館,因為小香桃鬧肚子,看醫生打針吃藥忙了半天,小妹妹得有人疼。
下午茶可不能不喝。翻過這山坡,便是港大簡樸雅緻的茶室。山坡上長滿了南洋種的木槿樹,盛夏時木槿花燦爛開放,一朵朵開得血紅熱烈,像是無數個生命的太陽;眼下凋零了,似乎展覽著生命的悲涼。木槿樹叢中雜生的野草和不知名目的各種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