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問題是,對於這種因製作而生愛意,並高估其價值的傾向,人們能否意識到呢?
舉個例子,你對自己孩子的看法。假定你與大多數家長一樣,對自己的孩子視若珍寶(起碼是他們進入桀驁不馴、無法無天的青少年時期之前)。如果你意識不到自己對孩子估價過高,就會導致你錯誤地(可能是不靠譜地)堅信別人也和你一樣,認為你的孩子人見人愛、聰明絕頂、才藝超群。相反,如果你意識到自己對孩子評價過高,就會發現—當然不無遺憾—別人並沒有像你一樣,看到他們背後閃亮的光環。
作為一個經常乘飛機旅行的家長,我經常遇到人們之間習以為常地向他人展示孩子的照片。一旦飛機到達9 000米的正常巡航高度,我就會開啟膝上型電腦,電腦裡存有許多孩子們的照片和錄影。我的鄰座旅客不可避免地會瞥視電腦顯示屏。只要留意到他顯露出一丁點兒興趣,我就開始連續播放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寶貝—我的兒子和女兒的幻燈圖片。當然了,我認為鄰座旅客會注意到這兩個小傢伙是多麼聰明伶俐、與眾不同,他們的笑臉多麼迷人,他們穿著萬聖節服裝的小模樣多麼可愛,等等。有時候,鄰座旅客欣賞過我的孩子的照片後,會提議我也看看他孩子的照片。看了一兩分鐘,我心裡就嘀咕著:“這個人怎麼了?我真的就要花25分鐘一直盯著這些和我毫不相干的孩子的照片嗎?我還得幹活呢!這該死的飛機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降落?”
事實上,我猜測對自己孩子的才能與缺點根本看不到或者完全瞭解的人都不多,但我敢打賭,多數家長屬於舐犢情深(偏愛自己的兒女)而缺乏自知的那一類。家長們不但認為自己的孩子是地球上最可愛的,他們還相信別人也這麼認為。
這也可能是歐·亨利的小說《紅毛酋長的贖金》非常吸引人之處。故事裡,兩個賊想發筆橫財,綁架了亞拉巴馬一個頭麵人物的孩子,並索要2 000美元贖金。孩子的父親拒絕付錢,而綁架者發現這個紅頭髮孩子(紅毛酋長)實際上很願意跟著他們。不僅如此,這孩子還是個非常難纏的臭小子,喜歡搞一些刁鑽古怪的惡作劇,把他倆弄得狼狽不堪。綁架者降低贖金,而紅毛酋長繼續搗亂,逼得他們心神不定。最後,孩子的父親提出讓綁架者付給他250美元就領回孩子,儘管紅毛酋長不肯離開,但最終他們還是把他扔下,逃之夭夭了。
現在,假想你是新進行摺紙作品實驗的參與者,你剛剛完成了你的紙鶴或者青蛙作品,並進入了拍賣環節。你給自己的作品出了非常高的價格。你是否意識到自己出價過高,而且別人對你作品的評價與你不同?或者你認為別人同樣對你的作品感到親切?
為了弄明白這一點,我們比較了兩種不同形式的拍賣結果,即“最高價拍賣”和“次高價拍賣”。這裡我就不講解兩種規則的技術細節了,①簡言之,你如果使用“次高價拍賣規則”,你只需要仔細考慮自己認為這個紙製小寶貝值多少錢。②與此對照,如果你使用“最高價拍賣規則”,你不僅要考慮你對作品的珍愛程度,同時也要考慮別人會出什麼價格。我們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呢?理由如下:如果創作者意識到只有他們自己才會過高估計作品的價值,他們在“次高價”拍賣時出價更高(價格由他們自己說了算),而在“最高價”拍賣時出價較低(他們還要考慮別人的估價)。與此不同,如果創作者並沒有意識到只有他們自己高估了摺紙作品的價值,並認為別人的觀點和他們相同,那麼他們在兩種拍賣規則下出價應該是一樣的。
這麼說,摺紙的創作者們能認識到別人對他們作品的評價與他們本人的不同嗎?我們發現創作者們單純考慮自己對作品評價(次高價拍賣)時的出價,與同時考慮別人出價(最高價拍賣)時的出價相同。兩種拍賣規則情況下出價相同,這表明我們對自己的作品價值高估,而且,很大程度上人們意識不到這一傾向;我們錯誤地認為別人也同樣喜歡我們的作品。
有過程,更要有結果
我們對於創造和估價過高的實驗,使我想起我在住院時學到的一些本領。在我經受的許許多多痛苦和討厭的活動中(早上6點被喚醒驗血,痛徹心肺地拆繃帶,可怕的治療方法等),有一種不算痛苦卻非常枯燥的治療方法叫做職業理療法。一連幾個月,職業理療師把我安排到一張桌子旁邊,讓我把100只螺栓和螺母擰到一起,把一些帶“維可牢”搭扣的木塊與別的木塊粘在一起再分開,把楔子插進孔裡,還有其他類似的任務,不做完不準離開。
康復中心的走廊對面是兒童活動區,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