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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小時候還想過幹什麼),而不是說要掙多少錢。成年美國人之間,“你從事什麼職業”已經成為初次見面的問候語,取代了過時的“您好”—就是說,我們的職業已經成為每個人識別標記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不像從前那樣,僅僅是安家謀生,養家活口的手段。很多人—起碼我在飛機上交談過的那些—似乎都對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從中感悟到人生的意義。

與上面說的勞動和自我價值關係相對照,傳統經濟學關於勞動的模式總體上是把員工與迷宮裡的白鼠同等對待:假定工作是痛苦的,所有白鼠(人)都不得不用勞動換取食物,但都想幹活越少越好,吃飽肚子以後閒暇時間越長越好。但是,如果勞動給我們帶來生活的意義,人們需要工作,這一現象說明了什麼?生產力與工作積極性、人生意義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薪酬待遇與工作成果,你更看重哪一個?

2005年,我正在麻省理工學院的辦公室裡處理一篇論文評論,有人敲門。我抬頭一看,是一張熟悉的年輕面孔,面容微胖,棕色頭髮,下巴上的山羊鬍子顯得有點滑稽。我覺得面熟,但一時記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他,於是我就客氣地請他進來。過了一會兒我想起來了,他叫戴維,幾年前聽過我的課,是個善於思考且很有獨立見解的學生。再次見到他使我很高興。

我們坐下來,每人手中端一杯咖啡,我問戴維這次回麻省理工學院是做什麼的。“我回來招聘,”他說,“我們需要新鮮血液。”戴維接著和我講了他畢業這幾年的經歷。他在紐約一家投資銀行找到了一份令人興奮的工作。他的工資很高,還享受各種各樣的福利—連衣服都有專人洗—他非常喜歡繁華喧嚷的大都市生活。他交了個女朋友,根據他的描述,她似乎是神力女超人和瑪莎·斯圖爾特二者的結合體,雖然他承認他們剛交往了兩個星期。

“我還想告訴你,”他說,“我遇到一件事,這讓我想起了你給我們上的行為經濟學課。”

他接著講了那年早些時候,他花了10個星期用PowerPoint軟體為公司的併購案準備一份提案檔案。他花費了很多心血分析各種資料,連圖表的波紋線一類細節都處理得非常美觀,檔案中的投影幻燈圖片都作了精心選擇,他經常在辦公室忙到下半夜,對檔案稿進行完善和潤色。(微軟的PowerPoint發明之前,銀行家和諮詢師是怎麼幹活的呢?)他非常得意地把檔案最後一稿用電子郵件發給老闆,老闆計劃把它拿到那個至關重要的併購會議上進行正式陳述展示。(當時戴維在公司裡的級別還太低,沒有資格參加這個會議。)

過了幾個小時,老闆給他回了封郵件。“抱歉,戴維,我們昨天剛接到通知,併購案取消了。不過你的陳述稿我看過了,寫得非常深刻而且很有文采,的確很不錯。”戴維知道他準備的陳述稿已經胎死腹中,永遠不會面世了,但這和老闆以及他本人都沒有關係。他知道自己的陳述檔案是得意之作,因為他們的老闆從不輕易表揚人。儘管得到老闆的肯定,但他還是難以釋懷。他嘔心瀝血的傑作無果而終,這讓他對工作產生了深深的厭倦。突然間,他對自己辛勤投入了這麼長時間的專案失去了熱情。他還發現自己對手頭的其他專案也不像過去那樣熱心了。事實上,這一“徒勞無果”的經歷似乎改變了戴維對自己工作的根本看法和對銀行的態度。他原來因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幸福,覺得有價值,現在卻變得耿耿於懷,感到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勞白費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感到彆扭嗎?”戴維說,“我費心費力,完成了一個高質量的專案,很明顯,老闆對我和我的工作感到滿意。我相信我在這個專案中的努力會得到公司的好評,年底還可能加薪。從現實觀點出發,我應該高興。儘管這樣,我還是覺得我做的毫無意義,而且擺脫不了這種情緒的影響。如果我手頭正在進行的專案到了實施的前一天也被取消了,我的努力再次付之東流,那我到時該怎麼辦?”

他接著建議我做了個思考實驗。“我們假想,”他低聲說,聲音有點兒憂傷,“你在為某個公司工作,你的任務就是用PowerPoint軟體製作幻燈片。你每完成一套,就有人給你移走,刪除。在你工作的這段時間拿著很高的工資,還享受到很多的福利,甚至還有人給你洗衣服。你在這樣的單位工作會感到幸福嗎?”

我為戴維感到難過,想安慰他一下,就給他講了德芙拉的故事。德芙拉是我的朋友,她在一所名牌大學的出版社當編輯。她最近剛編完一本歷史書—她非常喜歡這項工作,而且是有稿費的。她把最後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