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這份加持力量,正在不斷衰減之中。
細究原因,大約是祖巫堂、幽煌等事,分薄了她的根基,本身又不具備飛魂城的嫡系血脈,使得力量過於虛浮,眼下也就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情況嚴重與否,夏夫人自己心裡最清楚。
以前,這份加持,不管她在何地,都如影隨形,疏而不漏;可如今,只有在此高閣之上,才能穩固。
也虧得是借地利之便,外圍力量雖是搖散,內裡還算堅定。
換個地方,現在還不知該怎麼應付。
此時,兩種源頭不同的力量,便在她頂門交匯,彼此摩挲,就像餘慈手掌正做的事情一樣。
勢頭看起來還算緩和,可畢竟是餘慈有意剋制的結果。
夏夫人便覺得頭頂上,似有危崖巨石,搖搖晃晃,隨時可能傾頹下來。
毫無疑問,不管餘慈本心如何,這就是一種折磨。
便在夏夫人心神波動之時,餘慈的聲音又響起來:
“洗玉盟自有渠道,昨日我與伯陽天尊說的話,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眼下便要對你使出‘外道神明’加持之法,有楊朱宗主親身試驗在先,並沒什麼後患。你既然有託身之意,我便賜你這個位置,比楊朱更親近,更密切……豈不極好?”
夏夫人失聲叫道:
“天君!”
她想抬頭,卻被餘慈手掌牢牢按住。之前堪稱輕緩溫柔的動作,此時已如山嶽般沉重,連帶著餘慈的嗓音,亦如殷殷雷鳴,直轟入心頭:
“今日之約束,他日之自由,我既然可以不欺楊朱,便不負你!來,拿出你的誠意,放開心防……”
夏夫人明知道還有秘法加持,若她不願,餘慈大概也攻不進來,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輕輕發顫。
“你在猶豫什麼?你在恐懼什麼?”
“我……”
“還是說,湖祭之前,你還有別的什麼手段?”
突然橫出這一刀,倒是抵銷了餘慈聲音中的異力,可就是真嗓,單純以語意,也讓夏夫人身上發冷。
“你有這個資格。因為巫胎就是各方關注的中心。挑撥四方,居中漁利,你完全想得到、做得到,只要有承受反噬的決心,或者說,找到一個足夠強力的靠山
“可惜,不太像是我。夫人,這種時候,我沒有時間再與你兜圈子……”
餘慈沒有用黑森林法門,也沒有用情緒神通,他只是用自己和趙相山分析出來的一些情況,編排了一下順序、語氣,再使出來,卻收到了與那類法門、神通接近的效果。
這手段,學自於黃泉夫人。
餘慈現在可以認定,對夏夫人來講,什麼胎兒都是虛的,歸根結底,還是自我的格局!
以夏夫人的心智,如果她具備羅剎鬼王的修為境界,也許如今做的選擇會全然不同,可惜她沒有;如果她擁有黃泉夫人的經歷見識,策劃的手段也絕不一樣,可惜她也沒有。
她是個野心家,但其修為不過是小劫法宗師,要想在此界翻雲覆雨,必須要依靠體系的力量,這也是她最為適宜的生態。可是,在飛魂城體系不足恃之後,誰來為她造就這個體系,拿出這個條件?
這就需要靠山。
餘慈有自知之明,別看夏夫人現在卑躬屈膝,其實還在耍弄心眼兒,現階段,根基未立的上清宗,也確實沒有這麼一個足夠她施展的平臺。
若以此條件而論,幾大門閥中,空有庵離得太遠,論劍軒則是世仇,都不可能;魔門倒有幾分前景,然而當世再無元始魔宗,幾個魔門勢力,哪有真正可以依靠的?更別說失了飛魂城的屏障,一個“種魔”下來,萬事休矣。
倒是八景宮,雖說是玄門領袖,道不同不相為謀,然而夏夫人若真能牽動巫門,依靠玄門體系,為她留一份情面,分出些權柄,未嘗不可,這也是無數劫來,堂皇正道的規矩,更是勢壓一界的底氣。
可若真的如此,夏夫人又何必用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伎倆?
至於羅剎教、大黑天佛母菩薩之類,嘿嘿,不外乎與虎謀皮,便是結盟,餘慈點透了,照樣打破。
現在他就想提一提,再探一探,夏夫人究竟是靠向了哪邊?
又或者,真的敢死中求活,給自家爭出一片天地來?
“不妨說說,你是什麼計劃?已經做了什麼?幽燦又想做什麼?”
“他……”
夏夫人正要開口,餘慈卻已經捕捉到,她避重就輕的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