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宮。
安氏聽到兒子的腳步聲,剛回過頭,就見一臉陰鬱的袁傑站在那裡。
她似是早已料到兒子會來,神情亦是溫和的,只屏退了宮人,輕聲喚兒子來自己身旁坐下。
袁傑並未理會,開門見山便道;“母親答應孩兒的事,不知究竟算不算數?”
安氏面色如常,只言了一句;“母親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為你做到,你何苦如此心急?”
袁傑眉頭緊皺,對著母親喝道;“姚妃已有八個多月的身孕,下個月便要生產,孩兒真不明白,母親為何不趁著父皇出宮時,和她做個了斷!”
安氏心底是無盡的悲涼,只輕聲道;“你父皇離京前,早已將姚妃保護的密不透風,母親就算想下手,也尋不到機會。”
袁傑聞言,心下更是煩悶,不由得想起溫珍珍的話,遂是道;“若宮中尋不到機會,不妨等三日後,孩兒大婚時,父皇攜姚妃前往孩兒府邸.....”
不等袁傑說完,安氏便是搖了搖頭,她的眼瞳中是深切的無奈,只言道;“你父皇絕不會讓她出宮,即便她出宮去了你的府邸,若在你的婚宴上出了事,你又豈能逃脫的了干係。”
袁傑不耐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要眼睜睜的看著她生下那個孽種?”
安氏靜靜上前,凝視著眼前的兒子,她的神色依舊慈祥而悲憫,只無聲撫上兒子的容顏,對著袁傑輕聲道;“孩子,一切罪孽,便全交給娘,你什麼也不要做,母親答應過你,要為你除去所有的威脅,而你最大的威脅,不是姚妃腹中的孩兒,卻是姚妃本人,你懂嗎?”
袁傑心頭一凜,似是不曾想到母親竟是會與溫珍珍不謀而合,將矛頭直抵姚芸兒。
他沉默不響,隔了片刻,終是道;“母親打算怎麼做?”
安氏唇角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淡淡道;“這些你不用管,你只需答應母親,成親後,萬不可在意氣用事,凡事記得三思。”
安氏說到此處,便是頓了頓,繼而道;“還有....照顧好你弟弟。”
袁傑聽著這些話,心頭卻是有些不好的預感,他剛要開口,就見安氏對著自己憐愛一笑,溫聲道;“好孩子,快回去吧,安心做你的新郎官,母親,不會讓你失望。”
袁傑心頭一舒,得到母親的保證,原本煩躁不已的心,遂是慢慢踏實了下來,他對著安氏微微行了一禮,便大步走出了玉茗宮。
安氏凝視著兒子的背影,久久都不曾動彈過身子。她不知自己站了多久,轉身之際,終有一大顆淚珠順著眼角滾落了下來。
誠如安氏所說,三日後皇長子的大婚慶典,姚芸兒並未出席,只留在玉芙宮靜養。袁崇武則與安氏相攜前來,帝妃二人同去了袁傑位於西郊的府邸。
袁傑乃是當今聖上長子,迎娶的又是首輔大臣之女,這一門親事,自是冠蓋京華,人盡皆知,皇家儀仗莫不是讓人歎為觀止,百姓們熙熙攘攘,俱是跪在道路兩旁引頸相望著,待迎親的隊伍走近時,俱是匍匐在地,齊聲行禮。
溫珍珍一身華服,面若桃花,膚若凝脂,她微微勾起窗簾一角,向外望去,看著道路旁跪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心頭莫名湧來一股厭煩,自今日後,她便是袁傑的妻子,一想到要與他共度此生,溫珍珍眸心浮起一層寒意,只將窗簾擱下,胸中氣苦難言。
她已是從袁傑口中得知,大婚當日,姚芸兒並不會出宮,精心籌謀的一切,便如同竹籃打水,落了一場空,溫珍珍銀牙緊咬,一雙蔥段般的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卻怎麼也想不通,袁崇武何故會對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女子疼愛有加,卻正眼都不願看她一眼!
大婚的禮儀繁瑣而沓長,溫珍珍如同一個提線木偶,隨著禮部的規矩,任由喜娘攙扶自己,將自己的終身託付到袁傑手裡。
當兩人像帝妃深深叩首時,透過蓋頭的下襬,溫珍珍瞧見了男人玄黃色的朝靴,眼眶竟是不由自主的變得通紅,她恨不得可以掀開蓋頭,去問他一句,為何要將自己許配給他的兒子,自己又到底是哪一點比不得那個女人.....
她終究沒有這般做,只死死的忍耐了下去,待被送入洞房後,就聽“咣噹”一聲,宮人將門合上,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連同那扇門一道被人堵死,這一輩子都是沒了盼頭。
待喜宴開始後,袁崇武並未待得多久,便是起駕回宮,袁傑一路將父母送至府門口,他原本有心要母親多留一會兒,豈料母親竟執意與袁崇武回宮,袁傑只得將心頭的話壓下,恭送父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