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沒多久,天氣就好了,烏雲散去,太陽也很快就鑽了出來,懶洋洋地照著,一點也看不出半個小時前還是烏雲密佈的樣子。
王培對著畫紙上沒畫完的畫忽然覺得無從下手。畫裡的意境本來是沉鬱而憂傷的,線條和色彩中都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就像昨晚的天氣。可是現在,窗外晴空萬里,豔陽高照,王培一點悲傷的情緒也培養不出來了。
盧琳站在她身後皺著眉頭看,很驚訝的樣子,“培培,你的畫風好像有了很大的變化。”
“啊?”王培轉過頭看她,有些緊張,“你覺得怎麼樣?”她自己也能感覺到下筆時的不同,只不過對於這種改變是好是壞,她自己卻說不準。
盧琳立刻笑起來,認真地道:“培培,你真讓我驚歎。”J市的很多小孩子,都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學畫畫,但是像王培這樣既有天賦又出身名門的實在不多。她從小就接受最正統的藝術薰陶和教育,長大後考最好的美術學校,畢業後又在大學任教,典型的學院派。
就技藝來說,王培已經非常熟練了,甚至不遜色J市許多老前輩,但她到底年輕,生活閱歷不夠,筆下的景象和人物總是顯得有些浮躁,或是沒有感情。用通俗的話說,就是沒有意境。
可是現在這幅畫,雖然還未完成,可盧琳卻能從那些簡單的線條和色塊中感受到淡淡的哀傷之意,彷彿有人在彈奏憂傷的樂曲。“它叫什麼?”盧琳問。
王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道:“我想給它起名叫悲傷的小夜曲。”她頓了頓,又無奈地聳了聳肩,放下畫筆,苦笑道:“可是現在一點情緒也沒有,根本沒辦法繼續往下畫。”
“那就緩一緩,”盧琳勸道:“畫畫不能急躁,等有感覺的時候再畫,這樣才能連貫。”
吃過午飯後車隊總算重新上了路,老張一再叮囑大家夥兒要開慢車,千萬注意安全。王培她們車裡,盧琳和敖遊都被剝奪了開車權,由王培和周錫君兩個人輪替。
從C市往西,前面兩個小時是高速,路還算好走。可下了高速後,車隊裡就有人提意見,說應該走國道和小路,這樣才能領略一路的美景。他的意見立刻得到了一大群無所事事的畫家們的贊同,王培和周錫君相視苦笑,只得緊隨其後。
才走了一個小時,大家夥兒就開始後悔了,一陣一陣地叫苦。可這活兒都是他們自己選的,再苦也只能自己撐下去。好在周圍的景色明顯開始變得秀麗,山巒愈加秀美蔥綠,流水更加清澈透明,尤其是繞過一座小山後,面前居然出現了一道可愛的小瀑布。
大家頓時驚叫起來,手腳利索的立刻掏出相機來對著咔嚓,還有更絕的,索性把畫具都給搬了下車。這回又鬧出矛盾來了!
對於是留在這裡看風景還是繼續往前走,車隊裡分成了涇渭分明兩組。老張也沒辦法,索性就把人分開,定下了晚上在Z市郊外的一個酒店匯合,至於途中各位愛在哪兒停,他都不管了。
王培她們一組對此地的小瀑布並沒有特別大的興趣,“再往前走兩個小時,等到了Z市,那裡有更美麗的景色。”盧琳這麼說。
於是她們就繼續往前走。車換了周錫君來開,敖遊又磨到王培身邊坐下,小聲地討好,還從兜裡掏出一個白瓷瓶給她,說:“你擦擦藥吧,要不然,你脖子上的包會越來越大的。”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特別地真誠。
可他越是這樣,王培就不信他,“呸,”她罵道:“你個小不要臉的,肯定在裡頭偷偷地吐的口水,我才不要呢。”敖遊這個小混蛋,他可什麼事兒都做得出來。
“我哪有!”敖遊臉都漲紅了,氣鼓鼓的樣子,聲音也高了一拍,“王培培,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王培見他都生氣了,只得伸手把白瓷瓶接過來,也不著急抹上,先開啟瓶蓋聞了聞,有淡淡的蘭花香——唔,應該不是他的口水。她這才稍稍放下心,倒了些透明的液體在手心,抹在脖子上。
還別說,這藥還真管用,清清涼涼的,一會兒就不痛不癢了。王培趕緊把瓶子收好,轉過身板著臉罵他,“你小子怎麼這麼沒良心,我都被咬了多久了,痛了一晚上加一白天,你都不拿藥給我……”
敖遊得意地笑,“誰讓你惹我生氣來著,我沒咬你兩口算客氣了,要換了別人,早一口吞了。以前那個……”他又開始洋洋灑灑地吹起牛來,說的是某個叫做紫雲的姑娘招他的厭,他就一口把她吃了……吹牛皮都吹得沒邊兒了,王培都翻了一路的白眼。
周錫君的車技好,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