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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甲暗中釋出命令,將鐵沙炮的火捻都插好了。馮團長只喝了一杯茶,便趕路去了,再晚一點,說不準就會出事。

�柳子墨信中所寫大都與氣象有關。武漢的冬天本來就不好過,今年表現更糟。伴隨高空大氣環流的變化,鄂東大別山區將從最近開始,越來越成為各種壞氣候的始發地或中心帶。經由西伯利亞刮來的寒流,總愛在長江中下游一帶碰上從太平洋上吹來的暖溼氣流,今日落雨明日落雪,年前年後肯定不會給大家太平日子過。從目前的趨勢來看,不僅降雨量要超過往年冬天,降雪量也要超過往年。未來一個月,前一段的天氣主要為雨夾雪,後一段天氣多為雪夾雨。又溼又凍的日子一來,就要傷人筋骨。

在信的後半部分,柳子墨說大別山區到目前為止,連一座測候所都沒有,如果不嫌麻煩,請雪茄組織讀書甚多的愛梔和雪檸,多多留意日常天氣,並逐一記載下來。

�柳子墨的請求讓雪檸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

�馮團長的馬隊沿著大路往東走後不久,雪大爹和雪茄就在這條大路的西端露面了。兩個人費盡心機也只弄到不足十匹紅布,外加一些紅綢,還有十幾床已經做好了的紅被面。算在一起,也不過十二匹多一點。雪茄有經驗,額外買了些紅紙。真要暴動,紅紙也能派上用場。不暴動也不要緊,過年時,將紅紙裁開,寫成春聯送人,給別人家添個吉利,自家也能落個好名聲。一路上小心謹慎,眼見著就要到天門口了,波斯貓不知從哪兒蹦出來,蹲在路當中喵喵地叫個不停。雪茄讓轎子停了下來,走上前去正要撫摸,波斯貓咧著嘴大叫一聲,尾巴一揚,一路躥進右邊的山衝裡。雪茄正在奇怪,路旁看茯苓的草棚裡突然冒出傅朗西。傅朗西帶著幾個人,衝著心驚肉跳的雪大爹道了一聲謝。結賬時,傅朗西給足了貨款,一厘賒欠也沒有。只是那些紅紙出了點麻煩。傅朗西不肯領情,還問雪茄,為什麼覺得他們用得著紅紙。雪茄說,他是隨心所欲想到的,傅朗西不要也沒關係。傅朗西不要紅紙的樣子很堅決。雪茄不多說了,轉而請他過年時上家裡坐坐。傅朗西笑得很燦爛,看上去像接受邀請了,還說雪茄離家這麼多年,猛地回來恐怕也不習慣。三言兩語敘完舊後,各自走了一程,傅朗西又轉回來將紅紙要了去。傅朗西還是稱董重裡為表哥,他說董表哥一向喜歡給別人寫春聯,這些紅紙給他用正好。

�雪茄回到天門口,引起的動靜並不大。街上走的人,雪茄差不多全認識。見面時有人說,雪茄長闊氣了。也有人說,雪茄真有本事,要麼一個老婆也不要,要麼一下子娶兩個。放在往日,雪茄也許會打哈哈說,就算自己娶三個老婆也不關他們的事。但在武漢生活久了,雪茄已想不起那些在天門口耳熟能詳的話。雪茄的歸來,使做母親的雪大奶感情波瀾起伏。若不是雪檸提醒,她都忘了讓跪在地上很久了的雪茄站起來。與阿彩相比,雪大奶的忘情又是微不足道了。雪茄第一次與阿彩單獨相處時,阿彩便流著眼淚泣訴,這個世界上所有關於雪茄的念頭全部加到一塊,也不如她心裡對雪茄日日夜夜沒完沒了的想念。雪茄回到天門口引發的動靜大部分都出自阿彩。

�雪茄是下午到家的。

�那天上午,阿彩正在火盆邊無聊地撥弄著燒得很旺的白炭,楊桃進來傳信,說雪大奶讓她到門口去見一見杭九楓。阿彩不肯去,以為其中藏著某種陰謀。楊桃不得已說了實話:杭九楓有關於雪家的訊息,他只肯對阿彩說。在門口見到杭九楓,阿彩怦然心動。

養了十來天的傷,黑不溜秋的杭九楓居然露出些許白淨。隔著一條小溪,杭九楓告訴阿彩,雪茄真的要回來了,下午就能到家。然後,杭九楓趾高氣揚地說:“雪茄是回來送死的!”他不滿意阿彩眼裡流露出來的柔光,說了這句狠話。沒想到阿彩卻比他更兇:“你敢動雪家人的一根頭髮,看我如何抽你的筋!”阿彩回屋轉述了杭九楓的話,雪大奶還不敢相信。阿彩一點也不懷疑,她將火盆燒得旺旺的,脫光身子驚天動地地洗了個乾淨,並在所有衣服裡,挑了一套最合意的穿上。雪茄進門之前,阿彩訕訕地去愛梔屋裡坐了一會兒,說到希望愛梔能原諒自己時,眼窩都溼了。阿彩要雪茄上自己屋裡睡三夜。三夜不行,兩夜也可以,再不然,一夜也行。愛梔沒有回答阿彩,她要阿彩當面和雪茄說。

聖天門口 二五(2)

�雪茄帶回久違的動靜,讓阿彩聽得地動山搖。更讓她驚心動魄的是,雪大奶當著大家的面一遍遍地摸著雪茄的臉。阿彩兩頰緋紅,垂在大腿旁的手不由自主地抓著旗袍的絲繡鑲邊。雪茄同所有人打過招呼,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