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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不管雪大奶如何絮絮叨叨地咒罵,杭大爹還是硬著頭皮在雪大奶的睡房裡搜了一通,又經東月門闖進白雀園,鑽進阿彩的睡房裡。衣著整齊的阿彩叫得更響亮,然後湊在杭大爹的耳邊小聲說,從西月門進紫陽閣,正對著天堂的那間屋子,是愛梔住的,也是波斯貓住的。照著阿彩說的,杭大爹一點彎路沒走,徑直鑽進愛梔的睡房。

�雪檸生氣地坐在火盆邊,不去理睬在她褲腿上蹭來蹭去不斷諂媚的波斯貓。雪檸對波斯貓說了許多責備的話。她讓波斯貓走,去外面的荒山野嶺裡過日子。波斯貓委屈地匍匐在雪檸的腳背上,嘴上長長的鬍鬚沒有動靜,肚子卻在不停地起伏,呼撥出氣。

�杭大爹的動作非常敏捷,他伸手之際,雪檸只來得及從空中抱住波斯貓的後半身。杭大爹只顧用力,眼看著波斯貓被扯成了一張皮,雪檸只好放了手。杭大爹雙手拎著波斯貓使勁一扯,那渾圓的脖子差點撕斷了。雪檸尖叫著要杭大爹別這樣,貓有九條命,害死一隻貓,人死後要投八次畜生胎,才能轉世為人。杭大爹微微發怔時,波斯貓趁機叫了一聲。杭大爹冷冷一笑,大聲問:“大白狗有幾條命?”雪檸答得上來,卻沒有回答。

若說大白狗只有一條命,肯定會激怒杭大爹。杭大爹逼問了幾次,鬍鬚一抖又要撕那波斯貓。雪檸想起一個人,連忙指著門口說:“杭九楓來了!”趁杭大爹回頭看時,她上前去搶波斯貓。得到幫助的波斯貓,四隻爪子在空中拼命亂抓。為了將波斯貓拖住,杭大爹的手背被它抓出幾道深深的血痕。他不再理會任何人,高聲叫雪大奶快出來,他不想只當著雪檸一人的面弄死波斯貓。雪大奶躲在屋裡,還在罵杭大爹無理無恥,害得自己再也沒臉在天門口露面了。杭大爹不在乎雪大奶的罵,倒退三十年,雪大奶還可以在男人面前撒撒嬌,可如今,那抹了粉搽了雪花膏的臉,配著上了菜油的糾巴還能看看;真的脫個精光,胸前吊著兩隻討米袋,襠裡露著幾根癩痢毛,中間的肚臍癟成了豬屁眼,盤在洗澡盆裡的兩條腿,又黑又皺,比木梓樹皮還不如,看什麼噁心什麼。杭大爹還想說雪檸,他將雪檸看了好幾遍,嘴唇哆嗦了好幾遍,還是沒有說出口。

聖天門口 二四(5)

�雪檸再次伸手指向門口:“杭天甲來了!”�

這一次是真的。杭天甲站在門外說:“放了那貓!”�

雪檸高興地說:“只有狗仗人勢,哪有人仗狗勢的!”�

杭天甲沒有覺得雪檸的話難聽:“貓是雪家的,但雪家人不是貓。狗是杭家的,杭家人也不是狗!”�

杭大爹瞪大了眼睛:“貓狗通人性。”�

雪檸說:“所以人更要時時防著自己心中殺性!”�

“先是老二,今日又是大白狗,再不露點殺氣,人人都可以爬到杭家屋脊上屙屎屙尿了!”

杭大爹喊了三遍,杭天甲都不改口。杭大爹明白了,“我的兒,還是你看得遠,男子漢大丈夫,心裡要容得下人和事!”

�杭大爹一鬆手,憋急了的波斯貓猛地躥了幾下,順著屋簷跑得無影無蹤。

�杭大爹不再同雪檸說話了,一邊往外走,一邊大聲叫著雪大奶:“今日事今日了,明日誰還記在心裡,就是小人,就是王八蛋!”�

杭大爹的樣子,讓那些站在街上打野的人一時回不過神來。杭大爹也不多說,伸出劍指對準杭天甲。杭大爹要他將大白狗扛回去,交給杭九楓剝了。狗肉留著自己吃,狗皮風乾了,來年夏天,好好地替他硝成皮子。到時候,再找來西河上下最好的裁縫,用愛梔穿的雪狐皮大衣當樣子,做一件更好的狗皮大衣。杭大爹相信只有大白狗的皮毛才是天下最好的,雪狐皮大衣也比不上。

聖天門口 二五(1)

�落在天門口的雪所剩無幾了。驢子狼的事很少有人提起。通往東邊的道路上傳來的訊息,比驢子狼更讓人不安:六安一帶的鄉村出現暴動,雖然只是星星點點,卻有漸成席捲之勢。野豬隊的人,一改只在夜裡活動的習慣,大白天也在天門口通往各村的路上忙碌。就在這時,柳子墨的信到了天門口。信是由回六安過年的鄂東保安團馮團長帶來的。從武漢將信帶到黃州的人是前來巡視防務的省國民政府的王參議。馮團長騎著馬,後面跟著一個騎兵班。十幾匹馬卷著幾丈高的塵土猛地出現在天門口,著實把野豬隊的人嚇得不輕。最先發現情 況的人去小教堂報告,傅朗西卻不在。有人依稀看見傅朗西去了麥香的飯店。董重裡不讓野豬隊的人過去找,說那是別人看花了眼。瞞著優柔寡斷的董重裡,常守義和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