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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連的還有那個與六安男人相好的女人。女人被押到天門口後,馮旅長連看一眼都不肯。馮旅長不屑於懲罰這類手無寸鐵的女人,馬鷂子仿效馮旅長,他也不願處理這個女人,想將她交給段三國,左找右找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段三國哪裡也沒去,就在女兒的睡房裡躲著。絲絲認識那個女人,她從段三國手裡接過兩塊銀元,然後要馬鷂子將這個女人賣給她。身價只有兩塊銀元的女人就此被送到西河,上了餘鬼魚的〖FJF〗?〖FJJ〗。絲絲塞了一塊銀元在那女人手裡,隨便她往天涯海角走,只要莫再沾天門口的邊就行。�回黃州那天,馮旅長已經打馬出天門口兩裡遠了,忽然一勒韁繩轉回來,說了一句專門留給梅外婆的話:

“董重裡一直住在你家,我不信你沒看出其中兇吉!”�

“告訴你吧,我還真的看出一些苗頭,董重裡這人天生就不是鬧革命的材料,遲早要離開獨立大隊。”

�“此話當真?”�

“三年五年之內,你可以再來問我。”

�馮旅長是上午離開天門口的。

傍晚的炊煙還沒完全飄上山腰,一群自衛隊士兵突然闖進紫陽閣,雖然沒有用繩子捆人,言語裡一點也不客氣。他們把梅外婆在小教堂裡關了十天還沒有被放出來的跡象。在雪檸面前,段三國明話暗說,暗話明說,反覆提醒,這時候千萬不要捨不得花錢。雪檸守著梅外婆對她說的話,一文錢也不亂給。常娘娘沉不住氣,揹著雪檸拿了一個兩塊銀元的封包給段三國。雪檸聽說後,頗嚴厲地警告她,不是雪家的事她不能做主,這樣花錢買通關節的事,會毀掉一個家族的氣節。梅外婆沒有做錯任何事,馮旅長和馬鷂子毫無如此對待她的道理。

聖天門口 四二(1)

天黑後,梅外婆明知自衛隊士兵會在門外偷窺,仍然在牢房裡用清水擦洗了全身。梅外婆對自身的體香十分看重,容不得有異味發生。梅外婆剛洗完身子,牢門就被開啟。一個士兵闖進來,殷勤地端起那盆洗澡水,說是替她倒進門外的小溪裡。梅外婆聽見的水與水撞擊的嘩啦聲,卻是因為一群男人往洗澡水裡撒尿。又有一個士兵闖進來,將一碗拌了麻油的米胡亂撒在地上,臨走時不懷好意地望著梅外婆笑了兩下。一盞梓油燈在高高的牆洞裡幽幽閃亮,久久不能入夢的梅外婆剛剛閉上眼睛,就看見數不清有多少肥碩的老鼠,圍著自己亂竄 不止。梅外婆以為是夢,強行讓自己醒過來,才明白並非是夢:幾十只活生生的老鼠,吱吱呀呀地爬滿地面,有的老鼠正往梅外婆身上爬。梅外婆將掛在嘴邊的救命聲咽回肚子裡,換了一句話說出來。梅外婆將老鼠們叫做小東西,她說只有人才愛將一切東西分成大小,都是生命,都只能活一世,再也沒有重生,相同的珍貴,哪有誰大誰小之分!梅外婆將自己的睡姿調整成坐相。老鼠們亂成一團,有兩隻甚至順著肩膀躥上她的頭頂。梅外婆猛一甩頭,將老鼠們摔到牆角里,生氣地說,人的頭是不能隨便碰的,那是九鼎至尊,是人身上最要緊的地方。女人也是如此,莫想著女人只會護著自己的下身,那樣的想法是男人們強加的,女人只要嫁給男人,想護也護不住。頭卻不一樣,那是誰也強加不了的。梅外婆聲音時大時小地說著,外面的哨兵換了一次崗,又換了一次崗。視窗現出晨曦時,有人開啟牆根供貓狗進出的洞口,熟門熟路的老鼠轉眼間就消失得精光。�白天,梅外婆好好睡了一覺。秋分一過,天氣一天比一天涼。梅外婆一個噴嚏打醒自己,又一個夜晚已經垂在眼簾上。梅外婆沒有想到,這個季節還會有蛇。長長短短胖胖瘦瘦花花綠綠的蛇全裝在一隻布袋裡。當著梅外婆的面,士兵們站在門檻外面拎著袋角一扯,滿是土腥味的一堆蛇便進了牢房。士兵們在原有的一盞梓油燈之外另加了一盞煤油燈,即使不想看,每條蛇的樣子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梅外婆盡力讓緊繃繃的身子放鬆下來,慢慢地看著每條蛇的樣子。夜裡氣溫更低,已經在為冬眠做準備的蛇們,個個長得膘肥體壯,在屋子裡彎彎扭扭地亂爬一通,一條接一條地盤成大小不一的餅子,攤在地上。蛇雖然多,種類卻少。最大的是烏梢蛇,盤得最圓的是銀環蛇,老愛將紅通通的信子往外吐的是蝮蛇。蝮蛇最多,若是躲在椅子的陰影下看不清的那兩條也是蝮蛇,它就要佔總數的三分之二。蝮蛇裡又數那種金黃色肚皮的居多。來天門口的路上,梅外婆就碰見過幾次蝮蛇。常娘娘說,不管是紅肚皮的蝮蛇還是黃肚皮的蝮蛇,一生當中總要見到上千條,否則這個人就會短壽。又因為金黃色肚皮的蝮蛇長得太像杉樹根了,天門口人乾脆就叫它“杉樹根”。若是聽到有人說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