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五人小組的其他成員同樣低估了小曹同志的決心,否則,杭九楓就沒有脫身的機會,更莫說將獨立大隊的最精銳的一批人員盡數帶走。小曹同志的意見非常清楚,不管杭九楓逃不逃跑,他都是下一步肅反工作的重要物件。
�半個月過去了,出外尋找杭九楓的三個交通員,無一例外地被自衛隊抓住,就地用亂槍打死。五人小組只好請小曹同志下命令,從管團長的隊伍裡派出一個偵察班。十天後,機 智狡猾的偵察兵們帶回一些零碎訊息。杭九楓的活動範圍太大了,從白蓮河,到巴河,再到兩河流域之外的黃州城郊,飄飄忽忽地就像一隻斷線風箏。有幾場的遭遇戰顯然是他們打的。最為轟動的一戰發生在從三里畈鎮通往黃州城的公路上,給駐紮在三里畈的政府軍運送軍火給養的馬車隊遭到伏擊,一輛滿載皮油的馬車被擊中,燃起的大火燒了一天一夜。
�無法捕到杭九楓後,五人小組便迫不及待地捕殺了一百多名可能與杭九楓帶隊出走有關的人。第二批肅反物件死得異常利索。下午開始抓人,半夜剛過,一切便都已成為歷史。在這一年所剩不多的時間裡,受到五區之亂和杭九楓率獨立大隊敢死隊脫逃事件的刺激,文質彬彬的小曹同志更加放開手腳進行肅反,這樣,原定過了年就要召開的全縣蘇維埃代表大會,因為無人組織也只好停開了。
�天氣暖和得要脫棉衣了,又陡然降溫,雨雪交加。這樣的日子讓許多人高興,等到開春了,哪怕胡亂往田裡地裡播上種子,收成也會比一般的年景好。遠在河南新集的張主席回信了,除了重申早先由小曹同志轉述過的信任,又著重強調,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像董重裡一樣無條件地信任他。這時候大家才瞭解,董重裡竟敢在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時期譴責小曹同志和五人小組濫殺無辜。張主席最後還問他身體是否健康,肺上毛病好轉了沒有,並祝願他早日恢復健康,重新走上戰鬥崗位,為他張主席分憂,為共產黨中央委員會鄂豫皖分局分憂。讀過此信的人都知道,張主席錯將董重裡和傅朗西當成一個人了。
為此董重裡再次寫信給張主席。這封信的作用重大,至少傅朗西是這樣理解的:它直接導致傅朗西將所有可能降臨的劫難扔進西河,走出白雀園,接受張主席的委任,主持縣委的軍政工作。在張主席溫暖的委任書背後,是董重裡瑞雪一樣的建議:傅朗西病情大為好轉,可以擔當重任。
自己能力有限,充其量只能為傅朗西當個配角。與此同時,張主席不做任何解釋,就將管團長和他的隊伍調回北方。幾天後又將忠實執行其指令的小曹同志撤職調離。
�小曹同志一走,五人小組也不見了。
春天還沒來,大部分人就覺察出新的溫暖。
�上任之際,傅朗西謙虛地讓董重裡說說哪些是急著要做的。
�“如果是我,今日就將麥香的屍骨挖出來,再晚就分不清了,壘座墳,好好安葬,往後也有個紀念的地方。”�
傅朗西憂傷地抹了一下眼角:
“這件事反而是急不得的!”�
“那就將杭九楓帶出去的人找回來!”
�傅朗西說:“我也是這樣想的。”�
為了等杭九楓,傅朗西將去河南新集面見張主席的行程推遲了。
�因為殘酷肅反,蘇維埃武裝割據地區的面積大幅度萎縮。在天門口,獨立大隊能夠有效控制的區域,由兩天的路程,變成了一天左右。縣城那裡更糟,出南門走上二十里,就是別人的天地。傅朗西上任之前,縣裡的一些重要機關,已經搬天門口來了。
�從早到晚,傅朗西在闊別多時的小教堂裡不停地對各種各樣的人說著安撫與勸慰的話,嘴角上長出了一串燎皰。
�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上街的日子。被肅反弄得冷冷清清的天門口忽然熱鬧起來。那些愛聽說書的人,明知董重裡不會說書了,依然三五成群地圍在小教堂前面,打聽董重裡會不會像往常那樣,逢上街的日子白天裡也開書場。董重裡很忙,但他還是抽空出來同這些人見了面,一邊說抱歉,一邊伸手撫摸那個怯生生望著自己的男孩。男孩突然抱著父親的雙腿哇哇大哭起來。男孩的父親被吵煩了,當眾罵他掇起飯碗來同大人吃得一樣多,還是這麼愛哭。
�“再哭,小曹同志就會回來!”
男孩的哭聲戛然而止。
�“小曹同志成了止哭的藥!”
旁邊的人說話時,董重里長嘆了一聲。回到屋裡同傅朗西說過,傅朗西將信將疑地出來,找了一個正在啼哭的女孩重新試了一